一晃又过了数日,掌心的温度早就冷却了,连那晚上都像是做梦一般。
邵萱萱有时候甚至怀疑,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的刺客,其实不过也是自己的臆想。
或许,松林外雪地一别之后,他们压根就没有再见面。
但烧塌掉的屋梁却又明白提醒着她,方砚确确实实是失踪了。
旗云州的消息反倒越来越多,太子的火药如何威慑流寇啦,长年镇守京畿的禁卫在北地如何骁勇了,就连刘献容带上上阵的消息都有在民间流传。
又过了几日,太子一行人拔营凯旋的消息也来了。冬儿一早就掰着手指头在那数,“一、二、三……聂姑娘,太子殿下要回来了呢!”
邵萱萱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望着对面屋檐上白色的积雪发呆。
该回来的不回来,不该回来的,倒是又要回来碍眼了。
她确信秦晅是有留下人监视她的,从她一直身上的毒一直没有发作就看得出来。她甚至试过刻意在毒发的日子不吃晚饭——空花阳焰发作起来实在太过痛苦,她往往一刻钟都坚持不到,还是乖乖爬起来将饭菜吃了。
.
秦晅回来那日,正是少有的晴天。
管家一早就把屋前乃至整条街的积雪都清理了——见过血的军队带着天然的煞气,旌旗猎猎,连马匹都仿佛染上了北地的肃杀。
新年临近,正是凯旋回朝的大好时机。
至于那个莫名失踪的小小暗卫,便如同干涸的晨露一般叫人忘却了。
邵萱萱有些慌乱地看着众人收拾行囊——张舜见她一直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聂姑娘,你也瞧瞧地方,帮不上忙您也别添乱啊,大伙儿可都赶着回京过年呢。”
过年,回家……人人脸上都带着满足感,眼神里蓄着喜悦,可是……没有一个发现吗?这里少了一个人啊!
她的目光茫然地在忙碌的士兵们身上扫过,全都是陌生的面孔。秦晅回来之后,就又跟萧谨容等人窝进了书房,门外戒备森严,别说想进去,连靠近都难。
邵萱萱在外面徘徊了半天,总算见刘简从里面出来。
她深吸了口气,追了过去:“刘统领,方砚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刘简皱着眉头站定,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自从她帮忙找到火硝之后,已经很久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了。戒备、冷淡、嫌恶……满满的都是疏离感。
邵萱萱怕他不知道,详细解释道:“他回来已经有六七天了,七日前有刺客纵火,他追着人出去,就再没了踪迹,你们暗卫不都很能打探消息的吗?他到底……”
“聂姑娘,”刘简打断她,“我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早就将性命置之度外,他若有本事,自然能全身而退够回来,倘若技不如人,那也是命该如此。”
邵萱萱被他说得懵了,下意识就反驳道:“他是因为我而失踪的,怎么就命该如此了!”
“他便是因你而死了,你又当如何?”
“我……”
刘简转身便走。
邵萱萱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潮汐一样的无力回落向脚底。
他要是因为她死了,因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