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个封闭世界。
那时候谁也没有想过究竟这些四四方方的界限缝合得是否完全。
孤立的人妄想效仿上帝创世纪,期待隔着天空也能摸到大地。
太多的擦肩而过看起来都好像是成群结队的行者蜃景。
不过是一场微乎其微但忧郁又美丽的奇迹。
祈祷降临……
祈祷延续……
祈祷下一次依然遇见你……
祈祷我们永不分离。
——荀间·亚历山大
……
“咚——咚——咚——……”
是低沉而悠长的钟声,噌吰之时像是跋涉已久的节奏,松散但不简陋,响遏天边灰白色的行云。
顾小小抬起头张望着寻找,目光所能遍及的范围内并未有看见钟楼。
明明没有大钟,但是即使是用机器放送的声音也要选择如此沉郁庄重,让人轻易联想到选择之人的性格追逐——纵使万紫千红,也依然深深根植于某种传统中。
没有所谓的复兴,或者修复,因为永远都是主流、占领全部地域,宛若生存与幸存的区别,你认为它有就是有,你认为它没有就是没有,反正灵魂与身体都还在这个世界。
这一次的钟声响起应该是宣告着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因为校门口几乎已经看不到学生的身体,而仅有的一两个也都从“走”变成了“跑”。
顾小小望着身边的小小荀间,从他的脸上看不见任何的歆羡,还有怀念,甚至是想要推测一点情绪都很艰难——是因为从来没有上过学吗?
是陌生的,所以连幻想都很难做到……顾小小只能这么想。
那么栖觉让荀间来这里等他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要让他来这个歌罗西学院上学吗?
可是现在已经迟到了……再加上压根就还看不到栖觉的一点儿影子。
而小小荀间却丝毫没有生气或是焦急,只是默默等候,默默感受时光的流动。
顾小小撅着小嘴观察荀间,她没有发现自己似乎是有些上瘾了。
这种行径没法评判是否病态,可是她却发现他就像是一道清澈的风景——令她焦躁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似乎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得到治愈,如果这是他的能力的话……顾小小更愿意把这一点看作是他的存在印记。
宽阔但无人的街道,浅金色的光泽从拥挤的云朵缝隙间洒落,打在深深的草丛与破裂的枝桠间,稀薄的光与空气让人想到潮湿的密闭空间,道路尽头鳞次栉比的栗色建筑仿佛静谧驻立着的墓碑群,所有的活物似乎都被定住,唯有风撩起她的长发,还有他的——真奇怪,明明他看不到她,明明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改变能力的历史见证者,可是在大自然的“魔力”下,谁也不能成为特殊的例外,每一个存在都要感受自然的爱与责难。
是伟大的,能够包容一切,又是冷酷的,发作之时谁也无法得到救赎,有一天顾小小一定会有所亲身体会,那时她就要做出选择,究竟是同样包容,还是腐烂恒久。
无法安然,只要还有负重。
“咚——咚——咚——……”
第一节课下课了,空气中隐隐有似有若无的嘈杂声从远处蔓延而来。
顾小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身边的小小荀间仍然是之前很是乖巧的姿势未改。
这是看似悠闲但沉闷不已的光景。
仿佛在无声无息地缓缓溶解,归于从来不曾被晒焦的寂色大气,压扁了不断转换角度的树叶侧影。
“咚——咚——咚——……”
又是提醒上课的声音,在谁也不去关注的校门口,小小荀间依旧站得好像一个精神饱满的士兵,没有背着武器,但却充满士气。
顾小小伸了个懒腰,两条腿已经开始有些耐不住长时间内保持在一个一成不变的姿势状态,左脚与右脚时而交替地来回摩擦地面,一双眸子观察着地上散乱分布的石子所形成的“迷宫”。
“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钟声又一次响起了。
顾小小听见从不远处操场边传来的喊叫,嬉笑十足的热闹氛围令顾小小觉得有些晕眩。
明明不是灼热的夏季,可是为什么却觉得好像要中暑了呢?
她小心抱着乌鸦,走到一边扶着树木坐下,口干舌燥的她只能牢牢盯着依然站得笔直的小小荀间——站了这么久真的不累吗?——她好想要感叹出声。
“咚——咚——咚——……”
现在……这、是上课的铃声还是下课的啊?
顾小小一手抱着树干,一手揽着同样处于放松状态的乌鸦,一人一鸟懒洋洋的,似乎是想要就这么当场睡过去,可是又因为内心的一根弦提醒着自己不能睡。
快要闭合的双眼依然黏着那个站在校门口的身影,顾小小打了个哈欠之后一个突发奇想,扶着树干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走到荀间身边,绕着男孩的身体来来回回转了足足有六遍——顺时针三遍,逆时针又三遍交替进行——才敢确定他真的是一点儿没动过。
难道说……真的定住了?
顾小小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结果没有任何反应。
当然啦,他又看不见她!
可是她还是不死心地又想:难道这是个假人?
于是鼓起勇气想要试试手感,正当她的手指尖端距离他的粉嫩脸颊还有一厘米的时候,她还是果断收了回来。
算了算了……反正看不见我,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