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在第二日早上才堪堪醒转,一睁眼便觉得心内如擂鼓般跳了起来,不知道太太怎么样了,不知道小少爷有没有事?
顾不得心口的疼痛,李妈妈一骨碌就翻下了床,宋府原拨来伺候她的一个小丫鬟听到动静,便推了门要进来伺候她洗漱。
“太太,我们太太怎么样了?”李妈妈顾不得洗漱,攥住小丫鬟的胳膊疾声问道。
小丫鬟手腕生疼,面色扭曲,眼睛里是躲躲闪闪的光,只顾着摇头,半句话也不肯说出来。
李妈妈心凉了大半截,也不洗漱了,大力推开小丫鬟,跌跌撞撞就往上房跑去。
意嘉一夜未回自己的院子,被小宋氏看着在屋里的软榻上将就了一宿,早上趁着小宋氏洗漱才出了院子透透气,想着能不能趁机嘱咐两句雪竹,叫她传个话给梁明之。
是了,昨儿晚上小宋氏一生气,便把翠竹给赶去了竹园。
李妈妈一头冲进来,险些撞倒意嘉,而她看清楚意嘉后,也只是仇视了一眼,恍惚嘀咕了一声害人精什么的,就进了内间。
小宋氏早已听到动静,此刻正恹恹躺在床上,额头包着,一脸的病容,一双眼睛也是红通通的,好似生生哭了一夜般。
确实是哭的,昨儿夜里意嘉大着胆子说是她先喜欢的梁明之,直接就把小宋氏给气哭了。就是后来左求又求的,也直到了子时后方才歇下。
“太太……”李妈妈噗通跌跪在床头,抓着床沿就哭了出来,“太太,您别伤心,您还这么年轻,来日还会再有的……”
小宋氏瞧着她,眼里也涌出了泪。为什么啊,一直对她好,为她考虑的李妈妈,为什么要害她啊。
她是过来人,难道不知道,那麝香,是容易让孕妇落胎的吗?
“太太,您别哭了……”李妈妈伸出手替小宋氏擦泪,“都是奴婢,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你,都是奴婢的错。太太,您要打要骂,您随便来,可您千万别跟自己生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女人小产,可不能落泪,万一落下了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李妈妈一声一声,听得小宋氏心越来越痛。她抬头朝着屋里的两个下人示意,叫她们先出去。
待人走了,才低声说道:“我也知道,可我这心里就是忍不住。”
“这事儿都怪二小姐!都怪她不知检点,小小年纪就和梁大爷勾三搭四的,这才害得太太您会生出这糟事情来!”李妈妈语气愤恨,“若不是她,您也不会气得动了胎气,更不会伤了小少爷!”
“李妈妈,别说了……”小宋氏侧过头,声音苦涩。
为何,为何到了这个时候,李妈妈还要这样说意嘉。她明明知道,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把意嘉当作亲生女儿来养了,这样说,不是挑着她对意嘉不满的吗?
幸亏她没有真的落胎,若是真的落了胎,听了李妈妈这话,她还能保持不怪意嘉吗?
“太太!”李妈妈见屋里没人,大声叫了小宋氏一声,然后道:“太太,奴婢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可是不说,困在奴婢的心里,奴婢更是觉得对不起太太。”
“李妈妈,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小宋氏说道。
李妈妈嗯了一声,爬起来去到门口,挑了帘子见没看到人,这才放心的快步走回来。
“太太,您还记得,那日在老太太屋里吃饭后,老太太将我叫去的事儿吧?”李妈妈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犹疑。
小宋氏点点头,她还记得。
她也觉得这事正常,当年姐姐出嫁不肯要家里的陪嫁,后来她出嫁,母亲把李妈妈给她,本意就是叫她去照顾意嘉的,可意嘉和她不亲,连带着也不喜欢李妈妈,她没法子才留了李妈妈在身边。这一留,就是六年多。母亲想从李妈妈那问点什么事情,也是应该的,毕竟李妈妈原就是母亲的人。
“老太太叫奴婢过去,是问太太身孕的事情。当她得知太太有孕时,要奴婢……要奴婢设法让太太落胎。”李妈妈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小宋氏的神情,见听了这话,小宋氏立刻一脸的震惊,便继续往下道:“奴婢自然不肯,老太太倒也没逼着奴婢,只是冷冷看了奴婢一眼后,就叫奴婢走了。但昨儿这事,奴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便是太太当时真的气着了,可这段时间您害喜情况早没了,又日日喝着安胎药,按理不该……”
言下之意是不该就这么被气得落了胎。但事情已然发生,那就只可能是宋老太太使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手段了。
小宋氏是真的震惊了。
她万万没想到,李妈妈害她就害她,居然害了她不算,还想诬陷母亲,让她和娘家反目成仇!
老爷爱重姐姐,便是姐姐不在了,也一样对母亲和大哥多有敬重。便是大哥在京城中的生意,老爷也多有照拂。若是她和娘家闹翻了,老爷又如何还会搭理自己?
更何况,上回她说错了话,老爷到如今还没有原谅她。
“李妈妈,我同你有仇吗?”李妈妈没料到,等来的不是小宋氏的怒火中烧,而是一句哀伤的询问。她下意识的就摇头,“太太对奴婢这么好,又是叫奴婢的儿子去管铺子,又是叫奴婢的孙子出去念书,太太是奴婢的恩人,怎么会有仇呢。”
话说完,她自己也有隐隐的不对劲之感。
小宋氏忍不住冷笑,叱问道:“既然我同你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李妈妈脸色微变,“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