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六七日过后,诸事务交接妥当的李翼便带着其余的几个侍卫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沈家,青城县就在官道边上,拐进来再北上贺州也是非常方便的。
沈季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后,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额头上的伤也已经结痂,不用包扎,可惜腿上的裂伤还是不宜剧烈行走,骨折的右手更是得结结实实的修养上好一段日子才能痊愈。
那天他和左镇跟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天南地北地闲聊,蒋锋则在里边准备晚饭。先是耳边听到了众多马蹄喧腾的声音,不多时,一群高大的男人就走进了院子里。
为首的锦袍男子——李翼,眯眼盯着胳膊被吊起、额头擦伤的沈季半晌过后,果然没有打翻沈季对他的估测、冷声开口:“沈季,越来越出息了啊,就在这小小的青城县,也能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爷真是佩服得紧呐!”
“爷,您来啦!”左镇赶紧上前见礼。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知道你这人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来,沈季借着左镇的手单脚站起来,心中虽然已经大骂了李翼一番,可嘴里还是得开口招呼:“七爷到了啊,可盼了你好些日子呢,这几位大哥都进去坐啊,别客气!”现在是丝毫不敢得罪这人,谁让自己还得跟着他去贺州呢!大丈夫可都是能屈能伸的。
李翼昂首,率领众人进屋,沈季也被搀着跟在后面,左镇小声向他介绍其余几人,“这些就是我跟你三哥的兄弟们,这位是大哥周波、这是老四钱迪城,那位是老五周洪,后面那个是老幺吴悠,他今年二十岁了,可见你是最小的,统统喊哥哥就对啦!”
众人好奇地盯着沈季瞧,却不好多言,沈季赶紧扬起笑脸,“几位哥哥好,叫我沈季就行啦,远道而来都累了吧,先进屋喝口茶,三哥一会儿就能做好饭了!”
嗯,不错,性格还算讨喜!众侍卫脸上带了些笑意,也跟沈季闲聊了几句。
李翼在客厅主位上坐下,皱眉看着沈季腿脚不灵便地扶着椅子招呼客人,心中只觉得很不自在,他是喜欢作弄沈季不假,可从来不是这种伤人的意思,想到有人敢违背自己的意愿把人打成这样,他就忍不住心里的怒火。
“二哥,不好意思了,我走不了,还得麻烦你帮我招呼茶水!”沈季歉意地看着左镇忙前忙后,幸好那吴悠也是个勤快的小伙子,帮忙上了茶水之后,还和出来见礼的蒋锋一道回去厨房了,帮忙准备晚饭。
左镇刚想摆手示意无妨,却被李翼那黑沉沉的脸色吓住了:怎么?今日王爷心情不佳?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胆敢殴打爷的人,看他怎么死、长了几个脑袋!
“呃……我……,那个、七爷……我不知道……”沈季十分不愿别人再提起那帮欺辱自己的畜生,毕竟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你不知道?被打成这样儿你都不知道谁干的?赶紧说,爷不想重复第三遍!”李翼呵斥,心想这人胆子越发大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脸都敢忤逆自己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七爷,只知道他姓张,他的管家也姓张,其余的我……没问……”沈季用完好的左手捏着衣角,自己也尴尬得低头。当日的事情,都是他自己轻信、无知造成的,怨得了谁呢?
左镇赶紧出言,适当补充事情始末,证实沈季所言非虚。
“你……简直蠢透了!兵荒马乱的,你就这么让陌生人住进来?当其他人也跟爷一样,只是借宿?还住了这么多天?长脑子了吗沈季?简直愚蠢透顶!”李翼听了缘由,简直不敢置信,他一贯知道沈季是有些单纯,可真是没想到他是自愿把歹徒放进家中而后遭难的,之前他一直以为沈季是遭人胁迫!
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吸取教训——明明自己当初半夜带刀闯进来,也吓唬得他够呛,当日的眼泪难道流过就算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大声痛骂,年少脸皮薄的沈季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开始低头抹眼泪,他真是太讨厌李翼了——那么多人知道他受伤后,都是安慰他宽心养伤呢!三哥和左二哥知道所有一切,可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高声说过什么,凭什么这七爷一来,就这么凶狠直白、根本不给自己留点面子呢?
看到沈季被自己骂哭,可怜兮兮地低着头,胳膊吊着一个,只好用左手拭泪,明明自己走之前,这小子还是嚣张蛮横的样子,才分开几天,就被人欺负成这幅样子了!李翼心中其实非常不忍,悄悄叹了一口气,“行了行了,爷不过说你两句,哭什么哭!闭嘴!”
以后跟着我,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沈季,只要你愿意!我李翼能护着你!
“好了季哥儿,爷也是关心你,快别哭了!”左镇心中已经叹息,看到刚才自家主子的举动,作为贴身亲卫的他哪有不懂的,从前王爷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可不会如此肝火大动、厉声斥责,失了身份。
此时蒋锋在吴悠的帮助下,已经利用沈家厨房的材料弄好了晚饭,出来客厅请众人过去用饭。一眼扫到沈季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顿时心疼起来,几步过去,捧起泪眼婆娑的小脸,小声问道:“怎么了?磕着胳膊了么?”
“没、没磕着胳膊,三哥,七爷他、又骂我呜呜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没脸呜呜呜……”看到蒋锋,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沈季赶紧扯着他的衣摆,开始小声告状。
我也想狠狠骂你一顿、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