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又恢复了安静,萧白契放下手里的茶杯,凝视着床上的七月开始飘开思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微微勾了唇角,眼神散发着迷人的光芒。他移开了视线,便看到了床边的低案上放着两个熟悉的东西。
他撑着身子走过去,果然放在那的是两块护心镜。一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贴身佩戴过的。一块看起来朴素些,却从未见过。蹙了下眉头,想起那日一个叫刘安国的士兵来请罪,说是七月是听了他讲护心镜的事情才会擅自离开的。
萧白契拿起那枚护心镜看了看,想来就是那刘安国的无疑。这枚护心镜如今在七月身上,那看来刘安国已是凶多吉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杀戮战伐,见到那么多曾经在他身边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刀剑面前失去性命,怎么会不心痛。
想着,萧白契拿着两枚护心镜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拽紧,他讨厌杀戮,讨厌战伐。可是,却也不可避免的参与其中,或许宋太祖说得对,没有国就没有家。
虽然他对这些死去的人心怀怜悯,不论他们是哪一国的。可是,如若宋国战败,怕是他在意的许多人都会难免于难。那若是非要选择,他宁愿选手双手沾满血腥,也要守护住他在意的、身边的每一人。
就在萧白契站在那回忆这几天的战局,对参战之人怜悯之情顿生时,床榻上传来了七月的一声嘤咛。下意识的,萧白契将刘安国的那块护心镜放回了原处,可是那七月送与他的,他却放回了自己的怀里揣着。
他拖着伤痛的右腿,快步走到床上,侧着身子坐在床沿,推了推七月的肩。七月本来只是迷迷糊糊的呼唤,而在萧白契这样的摇晃两下之后,便颤抖了几下羽翼般的睫毛,悠悠转醒。
萧白契见她醒来,心下欢喜,也顾不得许多。他坐进去些,伸了手,将七月上半身抬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七月,你可算是醒来了。”
七月神思还未完全回来,只是软软的靠在萧白契的身上。萧白契见状,便再次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道:“七月,你可有觉得哪处不舒服,我去请大夫来。”
说着,萧白契就要抽身下床。可是此时他怀里的七月,好像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的睫毛上沾染了水雾,很快就在那凝结成了水滴,摇摇欲坠。她拉住正要下床的萧白契,扭着身子搂住萧白契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膀里。
“七月……”突如其来,萧白契有些不知所措。
七月只是闷在那里,不言不语。或许,是有太多的话想说,所以又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就只能暂时用沉默代替。
萧白契或许是感受到她的欲语还休,便也情不自禁的伸了手,圈住她的肩膀。他完好的手臂圈着七月,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七月的肩膀,宽慰道:“没事了,七月,都过去了。”
七月闻言,微微点头,声音有些暗哑,道:“真是,万幸!”
“是啊,多亏了你的护心镜。”萧白契笑着说,这次的死里逃生,真的让他的心变故了许多。他明白了许多事,不是你逃避,就能回避的了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要负担起一些责任的。这次一站,或许不是最后一站,但是他已经明白,生死对于自己来说,或许是一个刹那。可是对于爱着自己的人来说,或许就是一生的惨痛。
或许,人生在世,并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活着。
“白契,你答应我,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活着。”七月还是不肯放开萧白契,反而是楼的越紧。萧白契被楼的有些喘不过气,可是却没有推开她的意思,只是有些无奈而已。
“你答应我!”七月,一再的要求回复。
“好,我答应你!”这句话,或许是他用了攒了半生的温柔才说出来的。可是,他却无法预知,这句回答,却成了他一生一世的枷锁。许是真的有些难受了,萧白契拍了怕七月的肩膀,有些无奈道,“七月,你先放开我,不然我这厢答应了你保住自己的命,那厢却要被你生生勒死了。”
七月一听,连忙松开了手。萧白契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七月,眼前的七月烧红了一张还不是很成熟的脸庞。可是,却是那样好看。或许是天地人和,或许是情难自已,萧白契在盯着七月看了许久后,忍不住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然后一点一点靠近她的红唇。
这一刻,七月仿佛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又仿佛,那颗心脏,好像已经跳到了咽喉,下一刻就要从嘴里跳出来。
第一次,她这样紧张又难受,想要他再靠近些,却又畏惧他的靠近。这样的矛盾,使得她的脸庞越发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