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央是救了回来,但这件事却在全国掀起了轩然大~波,这样严重的刑事案件历史上都是罕见的,很快,全国的大街小巷都开始贴满了哑嫂等人的通缉令,可笑的是,那照片是她们年轻鲜活的时候所拍,每个人都还洋溢着笑容,但现实中的她们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不经意的,她又想起自己家楼下的那户人家,那个被拐多年回到家乡的女孩子看见从前的恋人,但恋人已经认不出她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尘满面,鬓如霜。
杨绵绵不知道哑嫂她们能够在这样的追捕下逃亡多久,也不知道她们多久后会迎来法律的审判,不过不管怎么样,肯定是难逃一死。
只是,相比于她们这样轰轰烈烈复仇,那些老死在深山,一辈子逃脱不了束缚的女人,似乎更加凄惨。
可惜的是,能手刃仇人的太少了,从前她们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现在却被逼着拿起屠刀。
至于许央,同样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被万人唾骂,认为她是罪魁祸首,无论是村民的死亡还是那些被拐女子的悲惨命运,都由她一手造成。
报社被迫将她开除,许央的个人资料被人肉出来,有人给她打骚扰电话,也有人到她家泼她粪便,一时之间,众叛亲离。
只有罗裴裴去见了她,开门见山:“许央,你现在最好还是出国避一避风头。”
许央绝望地看着她:“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我承认我希望借这一篇报道打个翻身仗,但是裴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当时老师在课上说的一切,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做假新闻,我是真的想帮那些孩子们,我不知道……”她把脸埋在手心里痛哭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想帮他们的,那些孩子那么小就没了妈妈,没有妈妈的滋味我体会我,我不希望他们变成那样。”
罗裴裴沉默地看着她,缓缓说:“劝她们回去的事情,你做的欠妥。”
“你什么都不知道!”许央的语气却激烈了起来,“我当时去采访她们,有多少人是被父母不承认的,还有的爸妈早就死了,既然她们已经有了家庭,回去至少是一个归宿,而且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以抛弃自己的孩子?我承认她们受过的苦难,但现在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接受现实呢?之前那个被拐的女人不是也留下来当了老师,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吗?”
罗裴裴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是的,你说得对,其实这样的结果不是一个人造成的,这只是压垮她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许央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她们说我为了报道不择手段,都是我的错,村民的死是我的错,她们杀人也是我的错,但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是我拐卖她们,也不是我买了她们,更不是我杀了村民,我只是想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可为什么现在,我成了罪魁祸首?”
她歇斯底里地发问,但罗裴裴却无法回答她,造成这个悲剧的原因有很多很多,诚然,许央有错,但一切的根源却并不在此,只是,面对这样的惨案,人们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买她们的村民已经死了,人贩子不知道在哪里,只有许央,承受了所有的怒火。
“不管怎么样,许央,”罗裴裴握住她的手,“暂时先出国避一避风头吧,你去国外走一走,再接触一些人,也许你的想法会发生改变,女人的一生,并不是为男人而活的。”
许央擦了擦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
离开许央家里的时候,罗裴裴看着墙上被人用鲜红色油漆刷的四个大字“许央偿命”,心里慢慢沉重起来,这样的行为,何尝不是另一种罪恶呢?然而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件事也将逐渐被人们所遗忘,只是有些人始终在反抗着,挣扎着,努力着。
也许百年之后,所有的努力都会有结果,所有的歧视不再会理所当然,我们生活在一片彼此独立又互相尊重包容的土地上,无论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