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之后,俞蕴之径直歇下了。待到夜半时分,忽而听得床榻边传来响动,嗅着那股子颇为熟悉的甘露香气,俞蕴之揉了揉眼,呢喃着开口道。
“殿下回来了,快将外衫褪了,上榻歇歇罢!”
因着有孕的缘故,俞蕴之颇为嗜睡,话音将落,便又睡着了。楚尧立身于床榻前头,瞧着这小娘子的睡颜,一时间不由有些恍惚。抬手扯了扯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将俞蕴之的手臂放在锦被下头,褪了衣衫后,才躺倒在俞蕴之身边,将身量略有些丰腴的小娘子拥入怀中,吻了吻其乌黑浓密的墨发,只觉一阵安心。
年节过了之后,一切都恢复常态,俞蕴之日日待在舒敬轩中,派人盯着忠勇侯府,想要瞧瞧夏怜儿的手段是否利落,若是这个妓子并无大用的话,恐怕还得安排旁的棋子,方才得行。
此刻正殿之中并无旁的宫人,只有辛夷立在堂下禀报。
“先前侯府世子安非羽落入水中,因着天寒地冻的缘故,好悬落下病根儿。忠勇侯大怒,派人彻查此事,最后查到了易氏头上。”
闻声,俞蕴之手指漫不经心的轻叩着紫檀木桌,眉头微拧,开口问了一句:“安非羽落水一事可与夏怜儿有关?”
见着主子面上的不虞之色,辛夷不由微微怔楞一瞬,而后略有些忐忑的点头。
“主子,对安非羽出手有何不妥?如此既能陷害了易氏,又好掌控那个小娃。”
俞蕴之倒是并不介意手下之人使手段,偏生安非羽现下不过只是一个将将四岁的娃儿罢了,数九寒天落入冰水之中,若是一个不好,让这小娃径直陨了命,该当如何是好?
俞蕴之抿抿唇,低叹一声,道:“日后莫要对这些娃娃出手了,不然我实在是于心难安。”
辛夷倒是并不在意此点,只消能让俞蕴之欢喜,她即便不择手段也会将事情办成。不过既然小姐怜惜那些娃儿,日后行事注意着些也并无大碍。
“那安璔是如何处置易氏的?无子可是七出之一,再加之谋害安非羽,想必忠勇侯也不会善罢甘休罢?”
“此事闹到了安贵妃面前,安贵妃虽说怜惜安非羽,但却不欲让旁人撼动易氏的位置,毕竟易氏颇有些蠢笨,但好掌控,若是换了一个伶俐的主母,之于安贵妃而言,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因着如此,安贵妃一番周旋之下,易氏也不过被禁了足,到底什么时候放出来,现下还没有定论。”
径直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温热的红枣茶,俞蕴之手上的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轻轻划过桌面,问道:“先前我在永宁宫门前跌倒一事,安贵妃那处可曾给了交待?”
听得此言,辛夷清秀的面庞之上也浮现出一丝怒意,当日她因着受了风寒,卧床不起,方才给了旁人可趁之机。主子在永宁宫门处险些小产,很明显便是有人刻意谋害,安贵妃不止是主子的婆母,还是永宁宫的一宫主位,只是查探一番罢了,为何如此困难?
见着辛夷难堪的面色,俞蕴之也便清楚结果了,菱唇勾起一抹弧度,嗤笑一声,道。
“想必下手之人与忠勇侯府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的话,趁此时机将易氏给除了,倒也是好事儿呢!说不准还能让我那好婆母长些记性,下次可莫要再像先前一般处事不公了!”
辛夷兀自上前几步,瞳仁一转,开口问道。
“那主子欲要如何谋划?还是靠着夏怜儿那个妓子?”
“反正这枚棋子好用,若是白白闲置着,岂不可惜?亏得夏怜儿在勾栏之中学了些手段,否则还制不住安璔这*熏心之人呢!若是让夏怜儿怀有身孕,安璔中年得子,定然会极其欢喜罢?”
辛夷此刻也明白过来,径直接了话头儿,继续开口道。
“待夏怜儿怀有身孕之后,若是主母善妒,使得媵妾小产,那可是大罪过,届时即便安贵妃相护,这等恶毒妇人恐怕忠勇侯也不会再留了。”
见着辛夷这幅一点即通的聪慧模样,俞蕴之也不由弯了弯唇角,正待此刻,肚中的孩儿陡然动了一下,撞得俞蕴之肚腹有些酸疼,不由呀了一声。辛夷怕主子生出什么事端,忙候在俞蕴之身畔,急声开口问道。
“主子,这是怎的了?可是身子不舒坦?”
闻言,俞蕴之凤眸之中现出一丝柔和,轻轻摇了摇头,径直开口道。
“并不妨事,这孩儿是个活泼的,将才踢了我一脚,力道倒还不小呢!”
俞蕴之这厢沉浸在胎动的喜悦之中,中宫之内可是一片愁云惨雾。秦皇后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七公主竟然如此不济,只不过是扣一顶闹市纵马的帽子在俞蕴之头上罢了,不止事情没有办成,反而将三皇子拖累了,这等蠢笨如猪的女子,着实是让人厌恶不已!
此刻七公主楚嫣然立于关雎宫正殿之中,凤眸中流露出一丝忐忑之意,求救的望着一面目清俊的青年男子,男子五官生的与楚嫣然有七分相似,只不过神态之中透着的一股子阴郁气息,与楚嫣然的骄纵全然不同。
“事情办成这样,你的闺名也尽数毁了,日后议亲也艰难不少,不过是个有孕的妇人罢了,连自己个儿都给赔上,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秦皇后狠狠地将汝窑茶盏掷在紫檀木桌上,凤眸透着一股子厌恶,丰满的胸脯一起一伏,恨不得将楚嫣然径直打杀了,省的给中宫抹黑。
见着秦皇后这幅气怒的模样,即便楚卿并不在意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