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过雨,山上的泥土有些滑脚,涂菲媛捡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一边探着路,一边在山脚下转悠着。
因着猛兽的传闻,并无多少人进山,漫山遍野都是枯枝烂叶,也不见大肆采摘砍伐的痕迹。涂菲媛慢慢走着,四下观察起来。只见不少槐木、榆木上,都生了一朵朵的木耳。涂菲媛却没有采,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木耳、蘑菇这些东西,早年间便已入了菜谱,捡了出去卖,却卖不了几个钱。她在寻找,真正能够变成钱的东西。
走了不多久,见着几只野兔、野鸡,一闪而过。涂菲媛不由得眼前一亮,这里有这样多的野兔、野鸡,可见没有大型猛兽。心中一喜,警惕便放松了,开始朝着深处走去。
山间的景色,竟然不错。因着是在山脚,林木并不茂密,明亮的光线洒下,随处可见别致的野花与浆果。
又走了一段,竟然看见一只漂亮的小鹿,低头啃着草尖儿。明亮的光线落在它的身上,映出柔软顺滑的皮毛。涂菲媛不由得顿住脚步,不愿惊了这只漂亮的小东西。
那只鹿儿似乎发现了涂菲媛,微微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随即低下头去,继续啃着草尖。
涂菲媛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这只灵性十足的小鹿。这是真正自由的生灵,与前世在动物园里看到的不一样,它浑身散发出野性与灵动,真正是美丽得让人惊叹。涂菲媛看着这只小鹿,不知过了多久,余光忽然扫见不远处,生着的一株植物。顿时,眼中一喜。
才微微一动,那只小鹿仿佛受惊了一样,猛地一跳,弹身跑走了。涂菲媛愣了一下,有些可惜,随即迈动脚步,继续走了过去。却在下一刻,只见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向小鹿方才所在的位置。
小鹿已经跑走,在它身边啄食的一只山鸡,不曾提防,被飞来的利箭射中。巨大的力道,贯穿了山鸡,嗖的一声,飞了起来。不偏不倚,恰巧落在涂菲媛的脚下。
原来,不是她吓走了小鹿。涂菲媛低头看着落在脚下的山鸡,脑中闪过念头。随即,抬头朝利箭飞来的方向看去。谁知,看见林间深处走来的两人,不由怔住。
只见其中一人,身形高大,步履矫健,面部轮廓深邃而精致,犹如天神雕刻一般。银甲披身,金冠束发,威武英俊,犹如年轻的王子。走动之中,散发出一股优雅与威严并存的气息。手里提着弓箭,很快走近了。
另外一人,则是青衣长袍,约莫三十多岁,面白长须,一副书生打扮。一边走着,一边看向涂菲媛的方向,摇头说道:“哎哟,可惜,这样漂亮的鹿,却被吓跑了。小姑娘,你做什么吓跑我们的鹿?”
涂菲媛抿着唇,只做听不懂,也不辩解,低头后退一步。
中年人口里说着,脚下渐渐走近了,弯腰拔起被箭支钉在地上的山鸡。泥土扑簌簌地落满了他的鞋子,顿时满脸嫌弃。打量着手里被箭支贯穿的山鸡,好半晌,一脚踩住野鸡,一手拔出箭支。动作生疏而狼狈,神情更是嫌恶不已。做完之后,转身走向另外一人。
身披银甲的青年,从他手里接过箭支,却是擦也不擦,染着血便插进背后的箭筒里。
“哎,小姑娘,这野鸡便给你了,提回去煮饭吃吧。”身披银甲的青年转身离开,中年人也跟着转身。只不过,回头对涂菲媛说了一句。
别人用脚踩过的东西,涂菲媛如何会拿给爷爷奶奶吃?眼中闪过一抹冷诮,面上却一副憨呆模样,不吭一声,仿佛吓呆了。
“你竟然瞧不起?”谁知,中年人却转过身来,饶有兴味地看着涂菲媛:“小姑娘,你倒是说说,你眼中闪过的嘲讽,究竟是在嘲讽什么?”
话音落下,方才的银甲青年,也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来。
涂菲媛愕然抬头,她方才一直垂着眼,他从哪里瞧出来,她眼中闪过嘲讽?谁知,才抬起头,蓦地落入一双洞悉万物的睿智眸子。顿时,心中一紧。
此二人,不说中年男子这份惊人的观察力,只说另外一名年轻人,身披银甲,气势不凡,显然来头不小。涂菲媛不愿惹事,一声不吭,垂着眼睛后退一步,做出害怕的样子。心中想道,这山里怎么出现这样的人物?
“哎哟?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中年人见状,抬起手对涂菲媛勾了勾,口里颇为玩味地道:“你既不害怕我们,又何必装着害怕?过来,叫我瞧瞧,你是何命运?我可是钦天监的监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民间运道。你这辈子有什么运道,我一眼就能瞧出。”
涂菲媛垂下的眼睛,不由得闪了闪。却是再不敢抬眼,唯恐叫这人再瞧出什么来。一边飞快思索,如果此人不依不饶,她如何应付?
“走了!”就在这时,一直不发一言的银甲青年,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又冷又硬,仿佛沉入寒潭的顽石,充满了上位者的威迫气息。
中年人见状,摇了摇头,道了声“无趣”,转身抬脚,跟在身后走了。
直到两人走远,涂菲媛才不禁嘘了口气。却不知,两人走后,又有一段惊人的对话。
只听中年人颇为好奇地道:“王爷难道不觉得,方才那小姑娘很像一个人?”
银甲青年面无表情,并不答话。
中年人自顾自地道:“若是白一些,瘦一些,可不就跟当年的广玉公主……”
话没说完,蓦地前方迎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