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村长负手走进院子里,步子不紧不慢的,眉头微微拧起,问话的口吻带着故作的严肃。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此时有多么不情愿前来。
白村长一早就知道这边的动静,要知道,他可是村长,村子里有什么动静能瞒过他?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只因为,郑家在镇上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是好惹的。他若帮着涂大河,势必得罪郑家,却不值得。只等郑家人都走了,再上门来意思性地慰问一番就行了。
怎知,等了良久,不见郑家人走,反倒把刘氏等来了。人家都上门来,他也不好再坐下去,便出门往这边来了。此时看着满院子里的狼藉,一时倒有些可惜,没有亲眼见着激烈的战况。
嗯?怎么还有跪着的?白村长的目光扫过院子里,落在郑屠户的身上,顿了一顿。待得看去第二眼,才发现涂菲媛站在郑屠户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把刀,架在郑屠户的脖子上,不由得愕然。
随即,白村长反应过来,难怪过去这么长时间,郑家人还没有占到便宜,反被制住了。竟是因为涂菲媛!
不愧是涂大海的女儿,长得跟人家不一样,本事也跟人家不一样!白村长心里想道,清了清嗓子,说道:“黑妞子,怎么如此无礼?快快放刀放下来!否则伤着人了怎么办?”
“村长来了就好!”这时,郑老大沉声说道,一指涂菲媛,目光里带了仇恨:“你们玉河村的人,真是胆子不小,众目睽睽之下就持刀行凶!我兄弟的膀子,都被她砍坏了!”一边说着,一边朝涂菲媛走过来,伸手推她的膀子。
在郑老大看来,既然白村长都来了,便再不必怕涂菲媛威胁了。她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在白村长面前放肆。因着担心郑屠户的伤势,赶忙上前救人。
涂菲媛便松了手,后退一步,不叫郑老大有使坏的机会,口里说道:“若非你打坏我三叔,又掰断我们家二姑娘的手指头,气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我怎么会如此?”说着,看向走过来的白村长和几位村里老人,说道:“还请白村长和几位爷爷替我们做主。”
“老五?你怎么样?”郑老大一时没空教训涂菲媛,把郑屠户从地上提起来,抬头看向白村长,问道:“村里有大夫吗?我兄弟被那个臭丫头砍了一刀,血流得厉害,快请大夫来!”
白村长一听,脸上有些不以为然,涂菲媛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罢了,敢拿刀就很了不得了,怎么敢砍人?只把郑老大的严厉口吻,当成要讹人的节奏,面上也不显,只道:“有大夫。”眼神一转,看向涂菲媛,“既然是黑妞子把人砍了的,就让黑妞子去吧。”
郑老大不愿意,张口便道:“不行!”看了涂菲媛一眼,冷森森地道:“叫她去,明天不知能不能请来人?”说到这里,眼神变得有些诡谲,“除非我跟她一起去!”
“那不行!”最先开口的是李氏,她急忙走过来,把涂菲媛拉到身后,“黑灯瞎火的,我家媛媛可不跟你一起!”
郑老大闻言,指着涂菲媛嗤笑一声:“还怕我对她做什么不成?她长得这么黑,一路上我不把她跟丢就不错了,难道还指望我对她起什么‘心思’?”说到最后,语气充满浮夸,令人一听便往那方面想。
“你!”李氏口拙,听到这里,气得指着郑老大说不出话来。
当着一众长辈的面,涂菲媛不想再出风头,便拉了拉李氏的衣角,小声地道:“奶奶,我不跟他去,您别气。”
“我去吧。”这时,涂老头站了出来,“我去请王大夫吧。”说完,便动身往外走出去,临走之前对涂菲媛使了个眼色,“媛媛,听你三叔、三婶的话,知道不?”
涂菲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爷爷。”
“现在谁来说一说究竟怎么回事?”白村长清了清嗓子,问道。
刘氏攥着手心,已经忍了好一会子,闻言立刻说道:“他们郑家欺负人!”
便将涂玉儿怀孕后,郑屠户跟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上,不仅令那个女人怀了身子,还容着那个女人欺负涂玉儿,如今郑屠户又到家里来,污蔑涂玉儿让那个女人落了胎,活生生把涂玉儿的孩子打掉的事,前前后后,说了出来。
“村长,叔公,你们说他们郑家是不是欺负人?”刘氏说到这里,已经是满脸泪,她拧了一把鼻涕,又说道:“我们家玉儿,你们是没见着,额头上被碰了好大一个口子,血流了满脸。孩子落了,她出了那么多的血。你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玉儿是多么好的孩子,你们都知道,你们说是不是郑家欺负人?”
白村长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是冷笑起来。当年,就因为白大富对涂玉儿动了点手脚,调戏了几句,就被涂大河一顿打。刘氏死活相不中白大富,嫌弃白大富游手好闲,借口哪有同村嫁娶的,非要把涂玉儿嫁去镇上。如今好了?涂玉儿落得这样下场,刘氏满意了?
心里骂着活该,面上假惺惺的,口里只道:“那你们家想怎么样啊?”
“和离!”刘氏决绝地说道,看着郑屠户的眼神带着恨,像要把他吃了:“他这样对我家玉儿,不仅要叫玉儿把嫁妆带回来,他们郑家还得赔偿我们玉儿!”
王大夫说了,涂玉儿的孩子是硬生生被捶掉的,对身体伤害很大,以后说不定都怀不上孩子了。涂玉儿还年轻,双十年华的姑娘,和离后定然还要再嫁的,涂大河和刘氏都舍不得叫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