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追命带走了一只讯雕,百里九也带走了一只讯雕,矿场还剩下一只。讯雕在有月光的晚上也可以送信,但几乎无法侦察,因为它们晚上视力不太好,没办法看到远处细小的东西。
百里九去袭击冶炼场的第二天早上,他带去的讯雕飞回来了,带来了一封信,他们已经攻占冶炼场。
冶炼场的守兵比预料的要多,除了常驻守卫外,还有临时招来的商队护卫和壮丁,总数过千。敌人的计划是联防抗敌,没想到这些临时找来的人未战先怯,进攻的号角声一响起他们就开始逃跑和突围,反而乱了大局。我方人马趁乱突入,消灭敌人主力之后,残敌失去斗志,一百三十七人投降,杀死的敌人已经全部锁进牢里,等复活后处置。百里九属下只死了不到一百人,都是能复活的,战力损失不大。冶炼场已经初步控制,局势稳定,战马还缺一些,正在搜集。
我笑了,三千怒狮兵毁在我们手里,已经打出了赫赫威名,一千杂牌军无险可守,哪里还有胆量顽抗?现在我倒是担心我们的名头被过度夸张了,通明城的官兵不敢攻打冶炼场,如果车追命在路上没有遇到麻烦,这时应该快要进入通明城了。
考虑一番之后,我给百里九写了一封信,降兵和囚犯由他决定,愿降的可以收纳,不降的可以彻底杀死或放走。另外叫他召集工匠在冶炼场外围,以碎石和废铁渣为原料烧入铁汁筑城墙。找一个容貌体形跟我差不多的人,打扮成我的样子在公众场合出现一下,宣称我已经到了冶炼场,这事除了最亲信的人外都要瞒着。
这当然是做给敌人看的,冶炼场各方耳目众多,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通明城。敌人听说我们在筑“最坚固的铁城”,就不会防范我们袭击通明城。在他们看来我是祸乱的根源,知道我在冶炼场,他们就会忍不住出兵攻打。
叫老鹰送出信后,我让他用第三只讯雕侦察云林峡的动静,防止那边的敌人攻击冶炼场。
处理完这些,我继续挑选新兵去。昨天我觉得比较特别的一些人,需要一个个跟他们谈话,了解他们的能力,说不定能找出像老鹰那样有异能的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特殊的人才有时能顶千军万马。
此时杜平已经带着几个亲卫队,在对三千五百个矿工进行集训,进行最基本的列队、结阵、识别号令训练。杜平曾是矿工中的一员,现在已经成为重量级的人物,威风八面,矿工们会以他为荣,以他为榜样和奋斗目标,所以交给他来指挥和训练是合适的。
单独接见几个特选人员后,我有些失望,并不是长得怪异的人就有异能,这几个人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接着亲卫带着一个人进来,此人身材高大,却瘦骨嶙峋,显得一身骨骼特别粗大,一条条肋骨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他长着络腮胡须,头发和胡须都已雪白,纠结在一起又脏又乱,脸上密密麻麻的皱纹就像是刀刻的一样深,眼神茫然而呆滞。
我仔细地打量着他,感觉他就像是一匹老骆驼,经历了无数风霜和干旱,苍老病瘦快要走不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一种内在的、不可磨灭的威风、力量和智慧。名单上写着,他的名字叫宰安。
“请坐。”我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
可能是“请”字让他有些意外,眼神有了一点变化,但冷冷地说:“我太老不能打战了。”
这是第一个进门就拒绝我的人,宠辱不惊,必有所恃。我笑道:“请你来并不一定要你去打战,只是跟你聊聊,请坐。”
宰安迟疑了一下,走到椅子前坐下,眼神又变成那种茫然呆滞的状态,神情木然。
看样子这个老家伙是在装傻,装傻就说明他有本事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倒了一杯酒,走到他面前递给了他。宰安看了我一眼,接过酒一饮而尽,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但是我发现他拿杯子的手在轻微颤抖。
我敢说他到这个铁矿后绝对没有喝过酒,但以前一定喝过类似的酒,所以难免内心激动。能喝到这种酒的,又怎会是普通苦力?我对他的称呼改变了:“您老去过不少地方吧?”
“嗯,去过一些地方。”
“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废墟……”我把梦中见到的场景向他描述了一遍。
宰安摇头:“从来没有见过。”
“您老在铁矿多少年了?”
“忘了多少年,好像有五六个夏天了。”
恶鬼界的一轮四季约二十年,五六个夏天就是一百多年,对大多数矿工来说不算长,那么他是来这里之前就很老了。我接着问:“在来铁矿之前,您老是做什么的?”
宰安迟疑了一下才说:“当兵。”
看样子他很抗拒当兵打仗,所以不愿提到这方面,我说:“您老当过兵,应该对军队里面的情况比较了解。我们现在新成立军队,缺乏训练,我也没多少这方面的经验,不知您老能不能给些建议?”
宰安盯着我,我也盯着他,他的眼睛越来越明亮,腰杆挺起来了,整个人也有了精神和力量。显然,我的真诚和礼貌已经打动了他的心。
“你为什么而战?”宰安问。
“为了生存和自由而战!”我铿锵有力地回答。
“你不可能成功,这是自取灭亡。”宰安很不客气地说。
“如果只能永远痛苦地活着,还不如直接去死了好。只要还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只有反抗才能获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