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儒一愣。韩麓道:“你这头顶上简直可以看到具化的火苗子。莫急莫躁。怕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蔺伯儒又红了脸,微微垂头:“谢姑娘提点。”

韩麓一笑,眼睛像两个月牙儿:“不客气。”

蔺伯儒作揖道:“烦劳韩小姐近日多去我们家坐坐,给舍妹讲些故事。”

韩麓道:“放心,我原本得了贾三叔的话。不过……”她噗哧笑道,“只怕从今往后蔺妹妹的志向要从大家闺秀改做江湖女侠了。”

贾琮道:“依我说蔺姑娘正该学点子武艺才对。将门之女手人家的女孩儿还创了她们学校的二百米纪录呢。”

韩麓闻言又是得意又是欢喜:“我跑得比男生还快!”

“知道知道!小飞人!”

贾琮率先鼓掌,贾萌跟着拍巴掌,韩斐两口子看妹子骄傲也拍手助兴。蔺伯儒不知他们为何鼓掌,迟疑片刻跟着鼓了。韩麓十分受用,立起来作了个团揖。“多谢捧场!”众人一笑。

女眷们遂回后院,韩斐出去招待客人,贾家叔侄领着蔺伯儒看画。对西洋文化贾琮知道得比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多,且嘴皮子最溜,能从油画背景里的几根罗马柱扯满全球。一趟下来蔺伯儒已佩服得五体投地。韩斐直到晚上回自己院子才知道,蔺姑娘那玉佩是贾琮打发人托他媳妇趁人家不备顺出去的,好替蔺家父子火上浇油。

蔺家三口回到家,蔺东阳叮嘱儿女“累了一日早点歇息”。蔺姑娘丢了玉佩没精打采;蔺伯儒打叠起精神来先哄她笑嘻嘻回院去,自己拉着父亲进了内书房。蔺东阳才要问,见儿子黑着脸紧闭房门,便知道没什么好事。蔺伯儒方从怀内取出那扇子画和玉佩碎片来,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蔺东阳大惊:“他们竟安了这个心思!”

蔺伯儒面冷如霜:“这两年,外祖家的人提起九姨,说了好几回‘长得与你母亲一模一样。’她是个什么东西!小妇生下的,外祖母留她在院中养着,照猫画虎东施效颦,也配与我母亲等量齐观。”

蔺东阳思忖半日道:“如今咱们既已知道了,不让他们称愿便好。横竖我这辈子只念着你母亲,旁人凭她是长得像是性子像是别的什么像,都不是她。”

蔺伯儒有些不好意思道:“爹,您还在壮年。早先是我胡闹,今儿贾三叔已教导过我了。您若想续个弦,只要不是李家的,您喜欢就好。”

蔺东阳摆摆手,良久道:“这个我自有盘算。”又愣了会子神。蔺伯儒下巴轻轻靠在父亲肩上。蔺东阳看了看他道,“贾琮此人来历不俗。你与他和他侄子结交不算坏事,只是不可过密。”

蔺伯儒嘀咕道:“韩大人全家与他全家往来甚密,也没见王爷不高兴。那韩四小姐在大佳腊念书,比我妹子懂事多了。可知古人说的没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羡慕死了。”

蔺东阳叹道:“文武大不同,伴君如伴虎啊。”他忽想起一件事,“今儿韩奇笑呵呵跟我说,亏的你坦诚,他们阖府今晚能睡个好觉。我还没来得及问缘故他便让冯紫英喊走了。怎么亏的你坦诚?”

蔺伯儒想了会子道:“韩大人过谦了。大约是因为我不曾避讳家事,托贾王爷猜度分析这扇子与玉佩。韩大哥原本以为他们家混入了东瀛那位的细作,吓得厉害。既是那家子所为,他们就不怕了。”

蔺东阳生性谨慎,闻言顿时沉思。韩奇与他自己乃晋国文武两班之首。有人在韩奇府中打他女儿的主意,府邸原本是东瀛那位的。那位……终究冤枉且根基不浅。万一此事并非李家而是那位所为……偏如今晋国皇城司已让人兜底掀翻,连里子都不剩。纵然那位有什么举动,晋国怕是难以察觉。他乃道:“伯儒,你先歇息,我进王府一趟。”遂走了。

蔺东阳来到王府候了半日晋王才传他进去。新任皇城司公事甘公公正在外书房坐着,见他进来立起拱手。晋王懒洋洋道:“你今儿不是上韩奇家贺寿去了?”

“是。”蔺东阳道,“韩府出了点子小事。微臣思量再三,还是来回王爷一声的好。”乃回了那事。

晋王冷笑道:“好长的算计。”

甘公公忙问:“那两个男客可找着了?”

“说来古怪,并未找到。”蔺东阳从怀中取出两张画像。“这是犬子向韩家要来的。”

甘公公一瞧便说:“这大胡子粗眉毛与大黑痣,显见是易容改扮的。人家在脸上抓两把就成另一个人了,难怪他们找不出来。”乃摇首顿足,“若柯先生还在他们家,必能提醒韩大人。”想了半日,问道,“蔺大人看,除去李家,还可能是谁家?”

蔺东阳道:“我亡妻画作挂在内室,外人是瞧不见的。除非有细作之流。”

甘公公拧起眉头:“杂家原本最疑的便是燕国。这么看那位倒是比燕国更可疑些。”

晋王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半日,他道:“老四是个什么意思?画幅画儿撩拨你儿子?”

蔺东阳道:“回王爷,四殿下只怕不是冲着犬子去的。”晋王哼了一声。

甘公公忙说:“求王爷许奴才见见四殿下。”

晋王微睁开两只眼睛瞥了他会子又闭上:“想见就见吧。”

甘公公叩首:“谢王爷。”

忽闻外头一阵哄乱,甘公公喝到:“有没点子规矩!”

只见一个小太监满头是汗跑了进来:“回王爷,王府后头有宅子走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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