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掌控不住,还能掌控些什么。她从床上爬起来时还感觉头晕晕的,难免对自己的不争气表示沮丧。
周母在场,她也只能强撑着吃了大半碗并没有味道的粥,周母看她吃得这么少,就催促着她多吃点,她也吃不下了,就将碗一推:“妈,不要逼着我做任何事,我很累。”
周母不知她从哪里来的火气,竟然懵住了,久久才说道:“晓萱,你刚才说谁逼你做什么了。”
她自知不知怎么了,她竟然能说漏了嘴,便自圆其谎:“妈,生孩子是逼出来的吧?”
周母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地笑了:“萱萱,在你还在妈妈的肚子里时,妈妈要是这么想,你会好受?”
“妈”她呢喃着说道。
“不要想这么多,现在呢,好好准备你们的订婚,奕启都跟我说了。只要你们订完婚,他就让你回到荣宁去上班。这样,轻重都会好点。在外面的公司,你又是个孕妇,怎么能让你这么劳累呢?一次次地住院。妈心疼,你要是自己不注意,会像我一样落下这体弱多病的根子。”周母缓缓地给她解说了一通。
她只听清楚了一件事订婚之后韩奕启要让她回荣宁。这是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这话听着她本来就慌乱的心就更加慌乱了。这些都是什么事啊?
“妈,我不吃,我想躺下来睡一觉。心慌头痛。”她适时地撒着娇,只有在周母面前,她才能真的放松下来。
家,一直是她最好的后盾。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她都以不会破坏家里的安宁为前提。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她也是为了不让周母和老周知道真相,这是她自己先吞下去的一颗苦果。
她侧着躺着,感觉肚子有点痛,她翻过身来还是不舒服。翻了两趟,才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她特别想殷常晨,非常地想,想到心里有些发酸。他走了有三个月了,这个在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三个月大了,又过了三个月,那就还有两年九个月。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有了一点点安慰。
她伸手去摸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冰冰凉凉触感,她转头去看,她的手触在一只杯子上,差点把杯子给掀翻了。
手机呢?她摸索了半天没有,惊得她赶紧坐起身来:“妈,看见我的手机了吗?”
“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周母在洗手间里答应着。
她从抽屉翻出了两个手机后,突然发现原先的想给殷常晨发一条微信的想法又打消了。她打开手机桌面的银行app,发现上面的数字又增加了一位数,她知道是殷常晨定期给这张卡存入一定的钱额,现在里面有十万元,用来还北辰大厦那套房子的房贷。
他为什么离开得这么快,他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做好了准备为何不和她说一声。
人在病中,心里也很脆弱,脆弱到容易胡思乱想,都是消极的。她在不知道事实真相的时候,想得越多越是不能有什么结果。其实她是想问他的,但是她不知道她要从何问起。
她知道现在是她最难熬的时刻,她在慢慢地从他离开的匆忙以及后续的影响中慢慢地适应着。
她的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甚至有时候她想把它搬开,但是她不知从何搬起。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许多事,她隐忍的性格造就了她可以包容下很多东西,然后自己来消化,消化不了的时候是她心里堵得最厉害的时候,于是她就病倒了。
经过怎么冷静地思考着,她决定先把殷常晨为何出国这么看起来简单却充满着疑惑的问题先丢弃。她不是怨妇,而是一个新新人类,在这些纠结中度过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下午的阳光还不错,她让周母扶着到医院的草坪里去晒晒太阳。草坪上刚长出新芽的草苗看起来蓬勃生机,她本来烦闷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忽然一个蓝色的皮球滚落在她的脚下,她弯腰要拾起来,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快步地跑过来,先她一步,捡起那个球,奶声奶气地说道:阿姨,这是我的。我要拿走了。”
她宠溺地朝他点点头,嘴边禁不住微笑着。
阳光正好,枝头的绿色更加深了,她站起来踩在草坪上,那些去年霜冻干掉的草柔软,脚踩在上面,像是踏在紧实的棉花上。
她走了几步,在一处暖风吹拂的地方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看着太阳在自己的头顶,阳光那么美好。
人一旦压抑,想到的都是坏话。而阳光正是扫除阴霾最好的良药。她恍然大悟,让她一次次病倒的不是真的什么大病,而是心病。如果一直处于绷紧状态,再好的良药都治不了她的病。
阳光是m市最不吝惜的东西。那她多久没有好好地这么站在阳光底下了。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眯着眼睛看着头顶刺眼的光芒,第一次感受到阳光是这么地亲切。
每次住院总是让她觉得她被禁锢在这里是一种折磨。其实她越抗拒,便有越多的东西是她无法去改变,不如坦诚接受。
她站在阳光底下一个人静静地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想着想着,她觉得这才算真的找到病因的真正答案。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生命给她或许是她自己也想不到的东西。她一直很在意殷常晨的走,可他在走之前给她的答案虽然模糊,但是她却有一个安慰的根本,他为她留下的这些东西,也是她没有想到却事事都被考虑周全的了。
黄昏日落,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