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沈狱已经用可以杀死人的眼神瞪着他。“……屁话那么多,黑旗军你的我的?”
被沈狱的话语奚落,袁世凯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但胖子是个隐忍的家伙,肯定不会出言反驳。自认为放眼当今天下,无论用兵或谋略能与他比肩的没有几人,而,沈狱并不再这几人之列。
其实沈狱也知道袁世凯的说法是有其道理的,按照常规,士兵的士气一旦低落,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撤离。再厉害的战术方案都要士兵去执行,没有士气的士兵根本连普通的民众都不如。
沈狱紧紧的抓着望远镜。场面太血腥、太残暴了。——他的心在滴血,这些黑旗军将士可是他亲手培养起来的子弟兵呐,就这样被轰杀连尸首都没有剩下来,怎么不让他痛心呢?忍不住的想放下望远镜,作为一个领袖,自己的心似乎还不够狠。
就在沈狱愣神这会儿,望远镜中,王世杰站在壕沟前,左右手各拎一支盒子炮,背部插一把大刀,用其独有的、带有磁性的鸭公嗓音,喊响了整条战线:“……黑旗军的弟兄们。今个儿,那个愿意陪老子一起去死……”
余音缭绕、弹雨横飞,再望过去,他已经率先的带头往城门冲进去了,更多的军官越众而出,纷纷冲出去,刚才被打蒙的士兵们楞了一下,也接着跟上。
全部的人冲了过去。炮火又再度响起,能杀死的只是黑旗军将士的身体,他们的军魂似乎在这一刻给剩下的军将附体了。前线的所有将士迎着炮火、弹雨一往无前的冲过了汉城东门。
沈狱已传令全体的人员做好战斗准备,总攻马上要开始。一旁的袁世凯不可置信的望着前方战况,他放下望远镜,仔细的打量着沈狱。
就是沈狱近乎无情的命令,要在一个晚上的时间攻陷汉城,这个命令不是苛刻,而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起初袁世凯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可当事情发展到如此,他不得不真的佩服沈狱,佩服这个比自己年轻的提督,这个年轻的提督又何德何能的能拥有这么一支铁血军队呢?
见识到了黑旗军基层青年军官的执行力和敢死铁血精神。虽然自己的新军也不错,但和沈狱这一支黑旗军相比,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
袁世凯轻微的摇头,这次的战斗他全程看在眼里,黑旗军的军官个个身先士卒,如果稍微一退缩,也许就要将胜利葬送在这里。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就能这样的为沈狱卖命,金钱?美女?权柄?这一刻,袁世凯是想破大天也想不明白了。
总攻的号角吹响,后方的将士发狂的冲出去。罗虎首当其冲的抱着轻机枪发狂奔袭,作为二旅旅长,今晚属下打出了二旅的精气神,虽然伤亡重大,但在罗虎的认知了,当兵就是为了战场而生,也是为了战场而死,能在战场死去,那是一个军人最大的荣耀。
大局已定,后方的袁世凯摇头叹气。是在为黑旗军?是在为他自己?那就不得而知了。激烈的战况还在延续,今天这一役,比景福宫那一夜更为惨烈。他语调冷淡的说道:“沈提督,黑旗军可堪大用呐。”
沈狱回答的声音也甚是冰冷:“这个,我一直都清楚。”
喊杀声和枪炮声一阵阵的传来,东城门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日军曾经据守的战壕,早已破破烂烂,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有黑色军服的日本官兵,也有深黄色军服的黑旗军将士。
很多战死的双方士兵尸体紧紧的扭打在一起。有的黑旗军将士,还保持着最后冲锋站着的姿势。有一个战士是与日军同归于尽的,刺刀已没入敌人的胸膛,可在那一刻之前,或许他就已经断绝了气息,而这两人的姿势都刺向着对方,动作凛凛如生。
沈狱缓缓的放下望远镜,今天惨烈的战况他全程都看在眼里。他也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今日将士们的牺牲或许能换回以后更少的伤亡吧。他稍稍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但愿我们黑旗军今日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的吧!”
最早一拨冲进城的攻坚营已攻上城墙。城墙上的日军一个又一个的被射杀。城墙外侧,弹痕累累,尤其是将士们主要突进的城门方向,只剩下了半截的城墙悬在那里,城砖坍塌下来垒成斜坡。里面的夯土层坑坑洼洼,那是被马克沁重机枪的重弹所造成。
城门口处,城门歪七扭八的倒在一旁,战壕里层层叠叠的都是两方将士的尸体。日军曾经在这里进行了最顽强的抵抗,并且以密集队形对一团的猛烈攻击,这里变成了一个大尸体堆,腥臭味一阵阵的传出来。
现在东门的城墙内外,已经全是火光,对于还在依托街垒进行巷战的死硬日军,黑旗军用迫击炮去轰杀。沈狱跟着大部队冲进了东门,站上了城头的他,望向了景福宫的方向。
“让四团的人直取景福宫,其余将士围杀日军,全部不接受降俘。”沈狱咬牙切齿的说道:“杀,杀,杀……日本人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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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以此章献给抗战胜利70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