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精通音律,我也还有几分了解,不忍打断这悠扬婉转的箫音,便在一旁静静听着。
自从前年皇帝大寿,哥哥在朝臣王侯面前奏萧为皇帝祝寿以后,哥哥的箫音便如他的容貌一般广为人们传诵,但哥哥却甚少在外人面前奏萧。
听了许久,萧音戛然而止,哥哥转过身冲我淡淡笑道:“妧妧,亏你有耐心听这许久。”
家中父母、旁的亲近之人称我妧儿,唯独哥哥说女子闺名当以叠音,便叫我妧妧。
我衣袂翩翩的扑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
“哥哥可是一早发现我了?”
哥哥双手圈住我,有些无奈的笑道:“已是双七年华,待过及笄便是闺中待嫁了,还这么莽撞。”
我吐了吐舌,把左手握着的几束桃枝递到他跟前。
“瞧,这可是郡主细心挑的。”
哥哥却看都不曾看我手上的桃花一眼,目光落在我垂在身下的右手上神色略一黯淡。
我慌忙将右手往身后藏了藏,从他怀里退出来,笑道:“梅林的腊梅花差不多谢尽了,我来的时候倒是瞧见御园的春菊开得甚好,得了机会我们一同去看看…可好?”
我小心翼翼的等着哥哥回答,深怕他提起旧事。
他轻叹了口气,温和一笑:“好。”
“那这桃枝放在哥哥房里可好?”
哥哥颇为无奈:“随你便是。”
“那我便替郡主多谢哥哥了,”我狡黠的扬了唇角,忽的想起一事,“对了哥哥,那翮清宫里住着的是谁?”
“前朝遗孤——沈夙。”
前朝遗孤…沈夙?
我略一思索,顿时了然解惑。
当年皇帝建立北仓时,将前朝皇族沈家九族亲系处以极刑,却独独留下了莲妃刚诞下不足月大的皇子,非但未杀,还放在宫中好生抚养长大,说是为莲妃赎罪,有大臣联名上表请求处死前朝遗孽却惹得龙颜大怒,将他们关入天牢数月后才放出,自此,再无人敢在朝堂上议前朝皇子,而这沈夙也一直住在翮清宫中,从不曾踏出过半步……
哥哥道:“怎么无端端的问起这个?”
我摇摇头:“只是今日路过翮清宫,觉得似乎曾听人提起过。”
“虽然是好些年前的事了,但这翮清宫终归是不能多提的。”
“妧妧知道。”
我应了声,心下却愈发疑惑。
沈夙…沈夙,我似乎……
头忽的疼痛起来,我轻闭了闭眼,问道:“哥哥,那沈夙他……”
“妧妧,你是女儿家,这些杀戮战事,不必多去关心…”他抬手替我敛了额角散落的青丝,温声道,“妧妧,哥哥只期望你这一生平安无忧,那便是最好,其它的,我们都不求。”
我扬唇笑了:“我也不求,只要一家人和乐便是最大的恩赐。”
“我也只愿如此。”
当时稚嫩,只看见哥哥笑容温润如玉,看不清他眉目间藏着怎样的阴霾,也不曾听懂他话里未尽的落寞。
连皇后与我所言也一并抛诸脑后,未曾在意,大概年少易忘忧,韶光一握便全然作了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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