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打趣道:“医书上说,孩子未出世前一丈内不可有兵器尖锐之物靠近,否则容易吓着孩子。”
岂料冥修却闻言一愣,而后迅速退开几步,将腰际的佩剑一并藏于身后。
“冥修你怎的…怎的如此好骗?”我忍俊不禁,只觉得眼前面冷如霜的人格外可亲。
他却有几分无奈疑惑,神色带一丝复杂,似要说些什么,皱了皱眉,思量过后,最后只问道:“王妃现下可是饿了?”
我失笑出声,正要开口,却闻得一道淡淡熟悉的嗓音传入耳里。
“笑什么呢?”
抬眸便见沈夙自外而入,大步走近我身侧,面上一抹温和笑意。
“在外便听见你的笑声了,笑些什么?”
我故作神秘的朝他眨眨眼睛,笑而不答,只道:“没什么,我们回行馆罢。”
“我送你回去。”
“那你呢?”
他微叹了口气,面露一丝歉然:“还有些事要处理,这几日…怕是都不能伴你。”
我手指蜷紧,拽住他的袖口,几乎是脱口而出:“今晚陪在我身边…”
沈夙微微诧异:“阿妧?”
不知我今日为何无端的黏人。
我松开手,压下心底袅袅的酸楚,勉力朝他笑笑道:“无事,冥修送我回去便罢,你留在军营莫要费了时辰。”
他眸光微软,望着我,迟疑了片刻方道:“阿妧,还有一事要告知你。”
我只觉得心生一丝慌乱,强撑了淡淡温和笑意问道:“何事?”。
“后日辽台关一战,我会亲自领兵破阵。”
亲自领兵?!
我站起身,清目然雾,手心渗出丝丝凉意,似是自心底而来,启唇出声,轻寒犹颤。
“你要行主帅位?”
他黑眸如玉,沉凝着我却不曾半分犹豫隐瞒:“是。”
“可是…可是军中良将众多,你不必……”
话未说完,我已兀自噤声。
伍相鸱夷,钱王羽箭,十万兵马犹得风发意气,战竭士气枯,沈夙为一军之主,他亲自领兵,便是鼓舞士气最好的一剂良药,我…不可,也不能拦他?
我只觉得疲惫不堪,方才的喜悦瞬作云烟散尽,只余下无尽的空惘心悸。
良久,我缓缓抬眸,迎上沈夙望来的目光,一抹浅笑,随后抬手轻柔抚平他眉心褶皱。
“…我知道了,”我柔声与他道,“你意已决,我只要你万事小心,心无旁骛,破了那阵,然后…回来伴我。”
军行险,莫问前路,谁与尽言?
你心有江山万里,这一场盛世,你若要夺,生死如何,我都伴你,而我眼下能做的,便是不成负赘,让你无后顾之忧。
他眼底一抹心疼,拥我入怀,低声道:“阿妧,我答应你,必会无恙归来。”
我抬手温柔覆上小腹,只觉得眼眶酸涩不堪,轻轻推开他,道了声:“时候不早了,冥修送我回去便罢。”
亦不再看他,朝外走去,只怕再多望他一眼,便再抵不住心底酸楚贪恋,不愿让他亲赴险境。
脚下却只觉飘然无力,营帐外风冷月萧索,春色悄然临近,沙场缀绿,亦无半分暖意。
冥修随在我身侧,担忧出声。
“王妃?”
我无力抬了抬唇角,并不看他,只道:“我有些累了。”
便不再言语。
上了马车,只将头靠上一侧车壁,静默默的听得车轱辘滚滚作响,脑海中却清明如镜,轻锁了眉心。
邢光子所部署之阵,千变万化,定然是费了不少心思,领军行进一旦入阵,主将位之人也必定是围困的中心,李怀此次脱险保命也存有七分侥幸,后日再战,敌方阵法势必愈发凌厉,攻势愈加猛烈…
但沈夙一向沉稳,他既能前去破阵,也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
我轻柔抚摸着尚不曾凸显的小腹,低声轻语,宛若喃喃:“爹爹定会平安归来,到那时,娘亲便与你一同前去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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