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王抓贪官有一手,手中掌握的情报自然是不得了。即便远在秦州,可燕阳城中哪个官员有些风吹草动,谢十七郎不日便能知晓。
这也是为何燕阳城中官员对谢十七郎的名号闻风丧胆。
情报一多,闲杂之事也能知晓个五六分,譬如哪家后宅不宁,哪个侍妾暗中投毒,哪家官员在外头安置了外室……这些事情看起来微不足道,然,往往贪官暴露之始,与红粉知己都脱离不了干系。
闲王六年前曾有过一个红颜知己,闲王素来低调,知道此事的人估摸不超过五个。
红颜并非名门闺秀,而是小户之女,眉目清秀,诗词歌赋拈手即来,名字叫什么谢十七郎倒是不记得了,只记得有阵子闲王时常离开王府,暗中与那小户之女相会,原以为闲王会将人抬进府里的,未料没多久小户之女便香消玉殒了。
得不到的就是心头的白月光,如今六年已过,闲王身边半个姑娘也没有,想来也是在念着那一位。后来有人提及那一位姑娘,温文儒雅的闲王必会沉下脸。
至于施瑶,闲王待她也顶多像是对平玉公主那般。
谢十七郎如此想。
游杏花岛的那一日,施瑶起了个大早。从曼侍候她梳妆打扮,不得不说的是,从曼比从珠要聪明得多,主子的事情不该多说的便不说,在施瑶沉闷时还会适当地说说笑,讨施瑶开心。
实际上,若论机灵,从曼是比不上从珠的,两人在人牙子那儿时,从珠也要比她受欢迎得多,瞧这回来阳城,姑娘就没将她带来。不过人的潜能是激发出来的,瞧到了从珠的下场,从曼现在真真说耳听八方,每日卯足了劲儿揣摩施瑶的心思。
施瑶在犹豫穿得鲜艳一点还是成熟一点时,从曼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秋风萧瑟,万物枯萎,姑娘若穿得鲜艳一些,定像是秋日里的一抹亮色。”
施瑶觉得有理,指了一件梅花底纹的窄袖小衫,配以间色的高腰襦裙,因深秋将至,小衫里夹了一层棉絮,衣襟上和裙边还镶嵌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如此一穿,连披风也不用了,秋风打来也不觉得冷。
昨天施瑶还特地去了竹园问谢十七郎要穿什么衣裳。
谢十七郎瞅了她一眼,没由来的沉默了一会,方吐出两字。
“随便。”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施瑶让从曼带上了一件朱色披风,上面毫无饰物,若是谢十七郎突然脑子抽了,又觉得她穿着颇不稳重,她穿上披风,便可挡住大半艳色。
出了垂花门,施瑶只见谢十七郎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也不曾多说什么,便吩咐下人启程。
施瑶松了口气,看来朱色披风是用不上了。
闲王早已到达海边,见着谢十七郎与施瑶,挥手招呼。他与谢十七郎说道:“十七郎面色红润,看来已经大好,想来燕阳城那边也能安心了。”
谢十七郎说道:“秋日正好,今日只谈风月。”
闲王大笑:“我正有此意,来,船已备好。”
阳城知府知道墨城王要游杏花岛,提前了一日请走了海边的商人,连杏花岛上都整顿了一番,晓得墨城王喜洁,连船都是刷了又刷,洗了又洗,若非时间不足,阳城知府都想自掏腰包造一艘新船。墨城王来了几日,阳城游客就少了许多,连他钟爱的食肆都关门大吉了,若在杏花岛又闹出什么风波,今年政绩考核指不定就要落于人后了。阳城有海上奇景吸引游人,别地的知府不知多羡慕他呢,腰包可是富得流油了。
今日还怕发生什么意外,阳城知府直接派衙役上了杏花岛,杜绝任何意外发生。而他则坐在远处的马车上,盯着这位活阎罗,盼着他早日游完早日归西,啊呸,早日归家。
秋高气爽,是秋游的好日子。
船并不大,是普通的船只,虽然木板擦得锃亮,但是施瑶还是察觉出了谢十七郎眼中的一丝嫌弃。闲王站在船头,迎风而立,衣袂飘飘,颇有遗世独立之感。
施瑶头一回在海上坐船,心中兴奋得很。
以往坐船也只是在花灯节时,登上施家的画舫,或是在湖中泛舟采莲,亦或一群贵女在河边围了屏障嬉戏,是以此刻的她忍不住东张西望,虽然左看右看都是一样的风景,但还是阻挡不了她兴奋的心情。
闲王雅兴一来,掏出一管玉笛,吹奏起渔民所喜爱的曲调。
施瑶听得入神。
海风拂拂,笛音悠扬,从海面掠过的海鸥,近处的岛屿,远处的山,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美好得像是船只摇晃荡起的小浪花,让她忍不住想要留下这样的画卷。
终于登上了杏花岛。
有了阳城县令的准备,岛上居民大部分都留在家中,只出来了一小部分的人,好让秋日里的杏花岛有些生机。闲王边走边说道:“杏花岛上,除了腌制的杏花果脯之外,还有新鲜的杏花酥和炸出来的杏花圈。”
施瑶一听到吃的,眼睛亮了下,问:“杏花酥在燕阳城时倒是吃过,只是何为杏花圈?”
闲王说道:“就是摘下了新鲜的杏果,取肉剁碎磨成粉,再添进面团里,揉好后捏出圈状,放进盛满滚烫猪油的锅里,炸出来的杏花圈又酥又脆,入口还带有杏花果香。”
施瑶听得肚里馋虫都出来了,她咽了口唾沫。
闲王笑说:“里头有一户人家做的杏花圈绝佳。”
施瑶的眼睛又亮了下,不过很快的,她又悄悄地看了眼谢十七郎。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