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瑶与施母秉烛谈心。
施瑶说了许多这两年来自己的事情,她挑的都是好事来讲。说到兴起处,还咯咯地笑着。在施母面前,施瑶便像是个小孩儿。施母笑说:“怎地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施瑶道:“女儿本来就不大呀。”
施母无奈地摇头,瞧她俏皮的模样,心里头却是欣喜的。不管孩子多大了,五十,六十,在母亲的心中永远是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扑倒在地便会哇哇大哭,急得当母亲的急急上前,温言软语地哄着。
施瑶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连门也不愿出了。
施母路途奔波,也不愿离开崔府,母女俩便窝在小小的西厢房里,甚至连吃食也是凝初端进来的。
谢葭这几日本想与施瑶游玩洛丰的,来了洛丰这么久,她自个儿装病了小半月,后头又因兄长生气不敢出门,洛丰不少地方她都没好好逛逛,原想着找崔家姐妹一块逛的,但毕竟不相熟,脾性也不投缘,游玩起来心情也难以舒坦。如今正好阿瑶来了,有个脾性相投的好姐妹,游玩岂非一件乐事?
不过她没想到兄长竟然将阿瑶母亲接来,见人家母女俩说得依依不舍的,谢葭也不好打扰,遂走到西厢房前的脚步一拐,进了正厅。
谢十七郎在听白丰禀报着燕阳的事情。
白丰见到谢葭,微微一顿。
谢葭问:“兄长还在查那一日拐走阿瑶的事情?”
谢十七郎颔首,又道:“这些事情你不必理会,我会处理。”他对白丰挥挥手,道:“不得松懈,必定要寻出幕后之人。”白丰应声,对谢葭行礼后,方离开了正厅。
谢十七郎提起茶盅,倒了杯茶,问:“怎么过来了?”
谢葭笑吟吟地道:“兄长这一招真妙,连我都没想到呢。阿瑶一直想见她母亲,兄长这就把人接来了,换做是我定会感动得无以复加。”
谢十七郎瞥她一眼,问:“正事?”
谢葭嘀咕了声:“当妹妹的没有正事便不能来寻兄长了吗?”难得她前些时日还与阿瑶说自从来了洛丰,她觉得自己跟兄长变得亲近了,不再像之前那般不知该说些什么。幸好他只是她兄长,不然真的够呛了。
谢十七郎看她:“为兄耳力不差。”
谢葭重重一咳,道:“我的意思是我有正事。忠义候说他的事情在秦州已经办完,该启程回燕阳了。”
谢十七郎搁下茶杯,说道:“你不能留在洛丰,你跟忠义候回燕阳。有他护着你,我放心。”
“啊?可……可我还想留在洛丰。兄长!爹娘说我出来是历练的,不是回燕阳嫁人的!一回到族里,族长和几位长辈肯定又说说我了,我……我还没玩够呢。我才不需要忠义候的保护,之前出来的时候,我就带了几个人不也一样安全到兄长身边了吗?”
谢十七郎道:“几个人是阿爹身边的死士。”
谢葭不满道:“我不要回去!”
“好。”
咦?答应得这么爽快?谢葭愣了下,问:“当真?”
谢十七郎说道:“为兄立马修书回燕阳,请求圣上为忠义候赐婚。”
谢葭急了,整个人霍地站起:“不行!”
一道人影慢悠悠地晃出,正是忠义候,他含着笑意,问:“哦?为何不行?”谢葭瞅瞅自己兄长,又瞅瞅满脸调侃之意的忠义候,登时恼了,对谢十七郎道:“原来兄长故意的!”
说罢,愤愤地离去。
谢十七郎正色道:“好好待她。”
忠义候敛去笑意,一本正经地道:“无需王爷多说。”
谢十七郎又说:“我已向我父母飞鸽传书,三个月后他们即将回燕阳,到时候你上门提亲。我谢十七郎的妹妹受不得一丝委屈,她性子随我母亲,你多包容。若她受了委屈,休怪我不念闵谢两家的情分。”
忠义候道:“我不会让她受委屈。”话虽如此,他心里头却有些压力。且不说谢十七郎,父亲在世的时候,每次他在府邸里见到岳父,都心有余悸。父亲与岳父向来不对盘,虽说两人成家后,关系好了不少,但总爱给对方挑刺,每回相见必定是不见硝烟的血雨腥风,时常让侍候的仆役冷汗淋漓,寒颤连连。
如今父亲不在了,他看来是得接父亲的班了,而且还没算上谢十七郎。
不过为了能娶得佳人归,披荆斩棘他也要硬着头皮上。
他原以为此生遇不到自己所爱,不曾想到会在摘星楼遇上古灵精怪与众不同的她,从此甘愿沉迷沦陷。
两日后,施瑶送施母离开。
从崔府门口到洛丰城门再到城外山道,她送了十里又十里,最终还是施母说道:“瑶儿,不必再送了,你过得好娘亲便高兴。”说着,眼眶不禁泛红,她揩了揩眼角,又道:“总有再次相见的一日。”
施瑶见母亲哭了,鼻头不由泛酸,她也想哭,可是不能。她若哭了,母亲必定更加不舍了。她强忍着泪意,道:“阿娘保重。”
施母点头,又揩揩眼角,道:“好好跟王爷过日子,莫要耍姑娘家脾气。”
施瑶点头,目送施母的马车远去后,她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凝初说:“姑娘,该回去了,不然城门要关了。”
施瑶这才上了马车。
等她回到崔府后,眼睛已经肿如核桃。凝初知道自家姑娘伤心,只好劝慰道:“姑娘,夫人肯定也不希望你这般伤心的。”施瑶说:“我只是发泄而已,不要紧。让人备一桶热水,我要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