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玥吓了一跳,忙要查看他的伤势,玉面罗刹却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只抬眸对她一笑,薛玥读懂了他眼中的歉意,好像在这一笑之中又看到曾经熟悉的那个人,那些怀疑过的、愤怒过的、纠结过的,就在这一笑之间化为烟尘,轻轻消散。
左寒山一击未得手,毫不犹豫再度出手。玉面罗刹忙放下薛玥,使出鹞子翻身快速在宫殿内移动,他轻功了得、身姿轻盈,左寒山只凭听声辩位,始终是慢了一步。
然而两人毕竟有着实力上的巨大差距。左寒山好不容易找到目标,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只见他步步紧逼、狠辣的杀招卷着寒意而至,好几次都险险抓下玉面罗刹衣角。
这时,殿内突然响起“咚咚咚”的撞击之声,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仿佛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搅得左寒山心神不宁,一时间竟辨不出玉面罗刹的真正方位。
顾勋手中不知何时藏了一把石子,他不断将石子朝壁间抛出,两石相击发出清脆响声,再加上无数回声,如同一张大网将左寒山困在中央。
危机重重、四面楚歌,左寒山终于被逼到绝境,他赤红着双目,疯狂的向四方拍打而去。
玉面罗刹趁他混乱之时,抽刀自他身后攻上,左寒山感觉到杀气渐浓,忙转身一击,谁知玉面罗刹只是虚晃一招,身形一拧便朝旁边躲去。
只听“噗”的一声,另一柄剑从他胸前狠狠刺入,左寒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目,双腿一软,软软跪倒在地。
顾勋站在他身前,缓缓转动着剑柄,将他的心脉在手中全部绞碎,又把剑身狠狠抽出,满意地看眼前之人再无一丝生气,缓缓瘫软在地上。
他轻咳两声,压下胸口微微有些激荡的真气,又再度坐下,仔细将手上血迹擦干,摇头叹道:“真是麻烦。”
吴秋水看着曾经的亲信在面前倒下,心中未有一丝畅快,反而生出一些兔走狗烹的悲凉之意。他抬头看着浑身杀气的玉面罗刹,心里清楚的知道,下一个轮到的会是自己。
玉面罗刹抬步缓缓走来,滴滴血迹自背后滑落到地上,在脚边开出一朵朵地狱之花。
吴秋水看着那双阴冷、暴虐的双眼,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此人的情形。那时的玉面罗刹还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小鹿一般的眼神清澈明亮,怀着对未来的不安和期许,怯怯不安地打量着着他。
是他亲手将那个柔软怯懦的孩子,变成了面前这个满心仇恨的恶鬼。于是,吴秋水在他这一生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悔意。
玉面罗刹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曾经主宰他生死的老人。只需要最后一刀,一切就能有个了断,
偏偏就在这一刻,顾勋的声音朗朗响起:“你真的觉得杀了他,就能报仇了吗?”
玉面罗刹眼中寒光一闪,狠狠掠向坐在一旁的顾勋。
顾勋毫不闪避,迎着这目光继续道:“你我都应该清楚,他这些年到底是受谁指使、为谁在卖命。若不能扳倒他背后之人,你这仇报得又有何意义?”
玉面罗刹竟然笑了起来:“他背后之人?那人的势力又岂是我能撼动的?我想怎么报仇,由不得你来过问。”
“如果我说我能呢?只要你能把吴秋水的命留给我,我自有办法能成事。”
“是吗?”玉面罗刹眼中写满了不屑,“你若是能做到,四年前你恩师惨死之时为何不做。你顾大人这些年忙着升官发财,忙着对那人卑躬屈膝、助纣为虐,现在却说想要报仇,你说我如何能信。”
顾勋叹了口气道:“四年前我无权无势,只是一个随时都可能被牵连入狱的小角色,你说我拿什么和他斗。这些年我假意投靠、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能在合适的时候能给他致命一击。不然你以为我精心谋划,千里奔袭到此地又是为了什么?”
玉面罗刹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沉思一刻,又呲笑道:“这番话说的倒是十分恳切,合情合理,只可惜从你顾大人嘴里说出的,我却是一个字也不会信。”
顾勋见他袖刀出手,眼看就要划破吴秋水的喉咙,突然高声道:“薛姑娘,那你信不信?”
薛玥猛地一愣,她正听这两人对谈听得入神,没想到自己会突然牵涉其中,又听那人一字一句道:“扬州城内,你可是收了我八百两银子,保吴秋水一命!”
薛玥脑中一炸,终是想起来这件事。他竟好似早知会有今日局面,早早就把自己框入局中。
只可惜他一颗玲珑心窍,这次却是押错了筹码。lùn_gōng夫,她不是他的对手。论口才,那玉面罗刹怀着多年的仇怨而来,又怎会被自己轻易劝动。
顾勋却仿佛想不透这些关键,目光炯炯盯在她的身上。薛玥被这目光盯得有些心虚,只得讪讪答道:“顾大人也知我受了重伤,他要做什么,我又如何有能力阻止,那八百两银子我改日还你就是。”
顾勋冷声道:“我原以为薛姑娘是个重诺守信之人,才放心将此事托付给你。顾某不求姑娘拼死相护,只求姑娘为我说句话,就算不念在那八百两银子,也该念在我曾两次救你性命,更为了你身中毒粉,现在才会受制于人。”
薛玥心中一动,顾勋虽是一肚子诡计,这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