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玥心中腹诽一句,却还是乖乖地上前一个个仔细检查,随后带出四人。
这四人有两名为楼内的粗使丫鬟,一人为酿酒的师傅,还有一人正是刚才在台上弹琴的琴师。
绿芜见那四人惶惶不安地往这边瞅来,忍不住问道:“不知顾大人叫他们出来究竟有何用意?”
顾勋道:“常年用毒之人,因为要亲手调配试验各种毒物,难免会给手上留下些痕迹。因此这四人之内,必定有一人是由那聂云假扮的。”
那四人一听,忙哭天喊地大呼冤枉,七嘴八舌吵成一团,听得薛玥脑袋生疼、眉头直皱,谁知顾勋突然对她道:”你过去,好好记下他们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事,是否有他人作证,整理好了再报给我听。“
薛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骂这人死性不改,这事明明可以由绿芜来做,却故意差使自己。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努力平复几人情绪,又耐着性子一一询问,忙得满头大汗。而顾勋却悠然地找了把椅子坐下,甚至还很好心情的倒了一杯茶来饮。
根据几人自述,及他人旁证,巳时三刻至案发之时,两名粗使丫鬟一直在后院做活,并未离开,有数人可以作证。那名酿酒师傅那时正好得闲,和几个小厮躲在房内赌了几把,也并未出过房门。而琴师则一直在台上抚琴,一直到案发才停下。
顾勋放下茶盏,暗自思忖:这几人的双手平时或要浸水或要调酒或要抚琴,有那些异状,都能说得通。按照这几人证供,丫鬟和酿酒师都有人作证应该是不可能犯案,而自己在房内刚好一直在听琴,那琴音确实并未断过,琴师也不可能有机会下毒。难道是自己的推论错了?还是中间有哪里出了问题?
他眉头紧锁,指尖在桌上轻敲,似是陷入沉思,眼光突然触到台上的幕布,又仔细回想刚才在房内所听到得不合理之处,再往人群中寻去,找到那个他想要证实的身影之后,终于恍然大悟。
他于是站起身来,走到琴师旁边,道:“这位姑娘可否为顾某再抚一遍刚才的曲子。”
那琴师神色微变,却还是从容地走到瑶琴旁边,手指轻勾、琴音淙淙而出。
顾勋听罢一段,拊掌叹道:“好一首缠绵凄婉的西洲曲。“
随后又盯着那琴师,厉声道:“看来我并未猜错,刚才在台上弹琴之人,并不是你,而是这位跳舞的姑娘是吧?”
他手指之处,正是人群里站着的刚才在台上献艺的舞者,两人一听此话,脸上煞时变了颜色。
顾勋继续道:“案发之前,我恰好在房内听曲,当时就觉得这首西洲曲并未奏出应有情绪起伏,可见弹琴之人并不擅琴,和此前听到过得几次并不相像。刚才的那一曲,加上你们二人相似的身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今日的计划,应该利用台上昏暗又有幕布遮掩,先偷偷交换身份,这样原本的琴师就能在跳舞的间隙去投毒,又能保证琴音不断,待案发后趁现场混乱,你们再在幕后把身份换回,于是这琴音就成了你洗脱嫌疑最好的证据。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杀手聂云竟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还有一个同伙。”
那琴师目光转寒,突然娇声笑道:“好一个顾勋,果然有些本事,只可惜就凭你也休想轻易就捉到我们。”说完她双手一挥,竟从瑶琴中抽出一把利刃,而那舞者也突然挥舞水袖,洒出一把毒粉,掩护她杀上前去。
顾勋忙将薛玥往后一推,提气护住口鼻,避开这阵毒粉,眼看那两人趁这时机就要杀上楼去,于是怒喝一声,张冲立即从楼上跳下,和顾勋联手将两人困在当中,几招之内就将那舞者擒下。而那琴师眼看不妙,足尖轻点,转眼就飞身至楼梯之下。
而那楼梯转角处,竟藏了一位锦衣公子,随即就被她一把拉出,护在身前。
琴师一面用刀抵住那公子脖颈一边喊道:“顾勋,这楼里之人非富即贵,我想伤了谁的性命你也担当不起,我就拿这人换你手上之人如何?”
只见那公子吓得面无血色,将一张瓜子脸锁在衽领之内,大大的双眸中含着一汪雾气,楚楚可怜地望向这边。
顾勋却冷冷道:“这人不知何时躲在这里,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的同伙,”
那公子吓得瑟瑟发抖,颤声求救道:“顾大人,我乃是许都御史家三子许攸,刚才一时好奇躲在这里偷听,请大人一定要保我性命啊。”
顾勋冷声道:“许家的三公子自幼习武,乃是一位威武精壮的七尺大汉,什么时候变成你这般瘦弱的小白脸。”
薛玥看得有些焦急,忍不住凑到顾勋耳边道:“难道你没看出来这位公子明明是一位娇滴滴的大姑娘,虽不知她为何要冒那许攸的身份,怎能因为这样就见死不救。”
顾勋却只是斜睨她一眼,并未理会,只继续对那琴师道:“你以为我顾勋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之人,随意就放过朝廷重犯吗?你若真的想脱身,最好乖乖招出雇你之人,也许我还能考虑放你一马。”
薛玥这才明白,他何尝未曾看出这公子真实身份,只是故意装作不知,因为在他眼里这人的性命实在没有揪出那杀手背后之人来得重要,她也只得在心中暗自为那“小公子”捏了一把汗。
果然那“小公子”一听此话,吓得双腿发软,哭得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