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义面无表情,举止僵硬,他在原地杵了会,这才转身走到内宅的大门口,对守在门边的五儿说:“劳烦五儿姑娘通传一声。请各位姨娘们出来,有客人。”
五儿怔怔地瞅着徐默义,险些晕倒。
这徐默义甚少在宅子里走动,几日也见不上一面,但只要见上了,宅子里的婢女们没一个不动心的。他与涂鸿运完全不同,做事稳妥有礼,目不斜视,也从不轻薄放浪。这些婢女们私下都会讨论他,芳心萌动,想讨得他的欢心。
今儿徐默义主动与五儿说话,五儿激动地快要背过气去。如果不是涂鸿运他们在,她肯定会笑得花枝乱颤。
徐默义通传完毕,便退到了假山边,静默如山。
假山后的白英急了,桃叶和知蝉都在内宅里。不一会就会出来,可她还在这假山后面躲着,等会可怎么出来。
画尘离假装好奇东张西望,并不在乎涂鸿运会叫谁出来,反而是苏旭安脸皮薄,听见涂鸿运说要叫女眷们出来见客,觉得于理不合,小声说道:“涂少爷,我等还有事需赶回衙门。就不必叫女眷们出来了吧。”
“苏县令,急什么?要寻你家小姐自然有衙门的捕快们去跑腿,苏县令只要安心等消息即可,回衙门做甚!”涂鸿运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旭安,因肾虚而泛青的眼眶愈发显得诡异,他那口气,分明是嬉笑和调侃,话外有话,意味深长。
画尘离听见了,笑道:“涂兄所言甚是,苏兄也不必担忧,这天宁镇方圆百里都是戈壁,苏小姐独自一人必定走不远,应该是在附近的哪个岩洞里躲上几日。等您气消了就会回来。(.
“就是!反正涂苏两家也解除了婚约,苏小姐听见了肯定会乖乖回来的。嘿嘿。”涂鸿运最后两声笑,听得刺耳,毛骨悚然。
“听说涂老太爷半年前为了涂少爷的婚事就来到天宁镇,小女不孝,竟然在婚前私自逃跑,唉,是我家教不严!”苏旭安只好跟着打哈哈。
涂鸿运却颇为不屑,挥挥手说道:“那老头子自己没有后代,就急着要我延续香火!在天宁镇住了半年。把我给烦死了!我涂鸿运是涂家唯一的香火,我要娶妻有何难!非逼着今年就得娶了,真是……”
涂鸿运话还没有说完,徐默义突然咳嗽两声。涂鸿运讪讪地放下手,戛然而止。
画尘离看在眼里,无声冷笑。
外人看来,徐默义是涂鸿运的手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只不过徐默义过于低调冷漠,而涂鸿运顶着涂家少爷的帽子,嚣张跋扈。这徐默义,许就是涂鸿运的爷爷涂有德的人。
连翘在假山后也听得真真切切,她心里一边替苏倩倩不值,一边考虑着该如何脱身。她见许怀泽总跟在画尘离身边,知道他肯定无暇去帮她找柳叶尖刀,心念一转,拽着赛牡丹想偷偷的绕过他们,去涂鸿运的卧室找她的刀。
连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但涂鸿运还是听到了动静。
“谁!”涂鸿运一声吼,身边所有的家丁都亮出了刀剑,画尘离扫了一眼,少说也有二十余人,心中暗自奇怪,在自家宅院里涂鸿运都带着二十多个保镖,这未免太小题大做。
许怀泽则注意到,徐默义没有半点动静,他皱眉,心一紧,见假山后面走出来的正是赛牡丹和连翘,心中暗暗叫苦。
“哟,原来是赛娘啊!”涂鸿运一见赛牡丹就眉开眼笑,拍拍手,家丁们刀剑归鞘,他摇摇摆摆地迎上去,一手揽着赛牡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捏了她的脸蛋一下,厚颜无耻地说:“怎么偷偷躲在假山后面,难道是想跟我私会?”
画尘离眯起了眼睛,看不出他的喜怒。(. $>>>)阿不则冷了脸,双手紧握拳头,想冲上前去揍人。许怀泽一把将阿不抓住,对着他无声说道:“冷静!”
赛牡丹双手抵在涂鸿运的胸前,笑得娇媚:“涂少爷,您就爱开赛娘的玩笑。有客人在呢,涂少爷别玩了。”
说完,用力一推,硬生生的将涂鸿运推开,趁他失神时,赶紧拉开他的胳膊,退到白英身旁。
白英早就见惯了这场面,平时她也不管,但赛牡丹坚决不从的心意她是懂的,否则三年前赛牡丹就会从了涂鸿运。白英见赛牡丹向她求救,情急之下,抓着连翘的手,拉到涂鸿运面前,说:“赛娘今儿是来送货的,顺便带她的小表妹来串门。”
涂鸿运瞅了瞅连翘的脸,立刻没了兴趣。
连翘这才松了口气,忽然想到阿不说的那句“丑得连鬼都不认识”的话,第一次觉得这样贬低之语如此悦耳。
“当真是赛娘的表妹?”涂鸿运厌恶地退后一步,说:“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
连翘说:“我长得像我爹。”
画尘离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涂鸿运听见了,扭头问他:“画兄,何事如此开怀?”
“这姑娘家长得虽丑,但还是女生相。她说她长得像她爹,我倒是想看看,她爹长得有多像女人。”画尘离借机调侃连翘,说得有模有样。
苏旭安不知她就是连翘,听到画尘离的话之后,细细打量,也跟着点头说是。
只有阿不和许怀泽没有出声,他们怕连翘回去会打击报复。
画尘离如此一说,涂鸿运也来了兴趣,问她:“你几岁了?想找什么样的夫家?”
连翘眼珠子一转,装憨卖傻。“我十六了,表姐说天宁镇的冶铁坊有好多男人,长得又俊又结实,我想嫁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