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了刘彻,陪着刘韶养病的阿娇,没等女儿痘疹落清,却先染了风寒之症,整日里混混沌沌,自然不能再守着刘韶。
怕过了病气给女儿,阿娇便将身边得力的丫头都拨去了侧殿刘韶跟前,不过留了念文在跟前伺候,一日里却有大半的时间,都昏昏欲睡的。
“娘娘,陛下差人送信来了呢!”
念文捧着宫中送来的信件,兴冲冲的跑进来,便瞧见阿娇拍着胸口,面色惨白的不住干呕,登时心头一惊,丢了手中东西忙凑上跟前去,“娘娘,这是怎么了!”这几日,阿娇时不时总会干呕,然胃口淡了许多日子,自然也呕不出什么,只拖累的脸色更白几分罢了。
往上林苑来,阿娇带在身边的多是亲信之人,如今都放在刘韶那里,她又不惯那些陌生的来跟前凑趣,是以只念文一个,如今病着,明显便觉得仓促。
念文替阿娇拍着胸口,忙不迭去倒了杯水,只待阿娇缓缓饮下,面色才和缓了几分,却仍是微闭着眼睛,不曾说话。
“娘娘,这不行!”念文忽的起身,眼中盈盈有泪,见阿娇望她,哽着喉咙道:“娘娘,还是告诉陛下吧,您这么瞒着,太医的药又总不见起色的……”
阿娇莞尔,貌似随意的嗔她道:“哪有那么金贵,你可别出去宣扬,不过就是呕了两下罢了,又不是没呕过!”
听了这话,念文却忽的皱眉,眸中忽的精光一闪,惊叫道:“呀!娘娘您莫不是又有了小皇子!先前怀着殿下的时候,可不也这样嘛!奴婢这就去换个太医请来给您瞧,八成是那太医开错了药呢!”她话音才落,人已经没了踪影。
阿娇瞧着那雀跃的背影,却没来得及告诉那丫头,半个多月前她可是来了葵水的,不觉无奈的笑了笑,约摸着身子略好了些,瞧见被念文扔在地上的信件,眉眼间不觉晕染了一层暖意,缓步起身正要去拿,那丝绢却忽的一下,跃在了她眼前。
和着一股恬淡的苏和香,阿娇瞧着那一片亮光没来得及抬头,便陷入了一派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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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总是瓢泼凌厉的,铺天盖地兜头浇下,丝毫不给人犹豫的机会。
厚重的阴云遮掩了天色,一派沉重的雨雾间,那策马疾驰在长安大街上的差役,便显得格外刺目。
暴雨瓢泼而下,可他却似无知觉般,一个劲儿的挥舞着马鞭,只盼跨下骏马奔得再快些,而他的目标,赫然正朝着帝国最尊贵的未央宫……
忽的一阵邪风吹开了紧闭的轩窗,将宣室殿里明灭的灯火摇曳的嘶哑,几个忽闪险些便黯淡了去。
守在殿中的小黄门忙不迭上前去紧闭了窗子,却好废了一股力气,才终于关严实了窗子,回头小心翼翼的觑了陛下一眼,只将脑袋更深的埋下去,静悄悄的退在一边。
“啪!”的一声轻响,刘彻瞧着食指指腹氤氲而出的血红,紧皱的眉头,却忽的松懈了几分,然而不过片刻,却是更深的皱起,大手一扬,那掌心断了尖的刀笔便掉在几前,发出“嗒”的一声脆响,惊得小黄门一个激灵,扑通跪倒在地,却并不敢出声。
带着三分疲惫三分厌倦,刘彻长叹了口气,将眼前竹简远远推开,利落起身,赤着足几步便走到了窗前,抬手间,那原本就被凉风呼啸的嗡嗡作响的窗子,呼的便被凉风吹了个大敞。
暑热天气,暴雨瓢泼,外间的空气确然是清冷通透许多的。那凉风骤雨扑簌着扫在脸上,反倒让刘彻安了几分心。
许是今日这雨下的莫名,他已焦躁了半日,却不知因由,寻不到发泄的契机,心底里隐隐的担忧,倒让他越发的想念远在上林苑的妻女。
算来,也有月余不曾相见了。
韶儿的痘疹还不见好,刘彻觉得,若是阿娇这次再写信说等些日子,他定是等不下去的。
想起阿娇,刘彻眉头虽仍紧皱着,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绽出一抹浅笑,迎着这凄风厉雨看去,倒连那风雨的凄厉都觉得无谓了。
“陛下,往上林苑的差役回来了。”
“快传!”
杨得意话音才落,便觉一阵凉风带过,适才还立在窗前寒风处的帝王已撩袍端坐在首,一脸期待的瞧着外间,待看到那侍卫一身的风霜狼狈,刘彻的心蓦地一沉,面上却仍笑得满足,“娘娘说了什么?”
那侍卫一路急行回宫,迎着风霜雨雪,此时瞧见刘彻一脸的笑意更是心虚,不等开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都瑟缩了起来,“陛下……”
刘彻放在膝上的手不觉便握成了拳头,“杨得意!”
立在一旁的杨得意闻声,忙上前示意那侍卫快些禀报,那侍卫迫于天威,倒也不敢再耽搁,只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颤抖着开口道:“陛……陛下,皇……后娘娘……薨了……”
眼前不过一阵风过,杨得意只觉面前闪过一道黑影,便听到刀剑出鞘之声,再抬眼去看,帝王手握长剑,周身肆意了杀伐弑人的怒气,那寒光便凛冽在跪倒在地的侍卫颈间,利刃切肤,已是隐隐渗出了血迹。
“你说什么!”那声音恍若自炼狱而来,尽是不加掩饰的杀气。
那侍卫早已被吓破了胆,瑟缩在地,湿漉漉的一身早已说不出完整的字句,任刘彻那怒气再厉,也无可奈何。
杨得意忙不迭跪倒在地,并不敢往刘彻身前凑,“陛下!陛下息怒啊!”
握在剑柄上的手,毫无血色,只觉得那青筋突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