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旁边是一个小炕,炕上铺着一个同等大小的床垫,上面被褥整齐,这是死者最后呆过的地方,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留下。
阳光又打开旁边的衣柜,只见里面的衣服都干干净净,挂得整整齐齐,就连内裤袜子也都分门别类地叠得一丝不乱,比女孩子的衣柜还干净。衣柜的下层是两个黑色的皮箱,锁着的,她试着开了一下那个锁,没打开,也就放弃了。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阳光又晃到了西屋:西屋是徐娟的房间,布置得很精致,房间的一角放着一张大床,床头的墙上安着两个漂亮的水晶壁灯,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家具很漂亮,简单的黑白色搭配,看起来却时尚典雅,床头有个梳妆台,上面的化妆品和首饰盒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赏心悦目,阳光看着那一堆高档的化妆品和彩妆,不禁感叹人家真是真人不露相,房子外表那么简,无,错, 3..陋,里面却收拾得这么好。
这个屋子里也没什么发现,她又转悠到了厨房:厨房里有点儿凌乱,可能因为昨天有很多人在这里吃饭的缘故,虽然灶台和橱柜都简单收拾过了,可是还有很多油渍和菜叶,墙壁的刀架上胡乱地挂着些菜刀勺子什么的,地上也有些脏,白色的瓷砖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柴禾,还有几团被踩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真是不讲公德!等徐娟回来,恐怕没有一个下午都收拾不完!阳光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拿起墙边的扫帚,把地上的杂物都扫到一起,准备扔出去。这一打扫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一团一团的头发好多,没有那么多人都不讲公德,在厨房梳头吧?如果是一个人的,掉这么多头发,那还不得成葛优了?!她严肃地眯起眼睛,想象着一个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慢慢地慢慢地从墙角爬出来。悄悄的潜入厨房
不对!徐明死的那天正是自己跟云峰去找小狐狸的那天,那天晚上绝对是月朗风清!但是——在月圆之夜,很多东西会变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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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模样。为了你,燃烧了疯狂”阳光哼着歌走出了徐家的大门,因为刚参加完丧礼,为了不把晦气带到人家。她先去了趟村口的小卖店。给那个没见过面的小瀚瀚买了一大堆好吃的,才折返回来,趟过了小河,找到了老王家。
“王婶儿我来啦!”阳光一进大门就扯开嗓门喊,老王太太正在院子里哄着小孙子玩儿脚踏车,一见她来了,乐呵呵地抱起孩子迎上来,“阳光你来就来呗。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孩子吃多了该咳嗽了!”
“王婶这你就不懂了!你什么好吃的都不让他吃,那他的童年还有什么乐趣。是吧瀚瀚!来!叫姐姐!叫姐姐就有好吃的!”阳光蹲下来,抱起小瀚瀚,亲亲他的小脸蛋,又摇摇他胖乎乎的小手!这个孩子,胖乎乎肉墩墩的太可爱了!
瀚瀚也不认生,不一会儿就跟她熟悉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院子里一个跑一个追,玩儿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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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峰陪着徐娟到了殡仪馆,等遗体火化,再到安置好骨灰盒,不到两个小时就全部结束了,在送别厅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以后,十几个人乘着几辆轿车离开殡仪馆。
李云峰不放心徐娟自己开车,轻车熟路地给她当起了司机,天气晴好,阳光透过透明的车窗火辣辣的照在身上,徐娟突然有种重回阳世的感觉。…
“原来隔了这一道门,就叫做天人永隔。”她回望着殡仪馆的大门,低头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阳光这么刺眼,玻璃上怎么不贴太阳膜?”她喃喃自语着。
李云峰没有劝慰她,反而问她:“在我的印象里,小明小时候好像没有心脏病,这病是什么时候得的?”
“小明的身体一向好好的。医生说是心肌梗死,突发性的,所以到现在我还不能接受。前一天晚上我们还谈话谈到半夜,第二天他起床晚了点儿,我在院子里晾衣服,听到他在屋里喊我,我走到门口的功夫,就看见他已经在走廊里倒下了,我赶紧打电话叫医生,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本来本来想给他做个尸检,可是农村的医疗条件不够,再说,我不想让他死后也要受一回罪。”徐娟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着平静,可是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为了掩饰,她拿出手机摆弄着,刚一开机,滴滴的短信提示音就响个不停。她飞快地翻看,偶尔挑几个简短的回复过去。
李云峰见她终于恢复一点儿人的精气神了,总算松了口气。
徐娟回完短信,又简短地打了几个电话,才想起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没关系,你忙你的。”李云峰说道。
“都是生意上的事。这两天没开机,他们以为我失踪了,满世界的找我。”徐娟略带歉意地解释着,看见李云峰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目光,她也苦笑了,“你说的对,我的生活里不止有小明一个人。其实我平时也不是经常陪他的,因为他说他希望有自己的空间。只是,我不能想……我不能想象没有他的日子,我要怎么过。”
“我理解。最亲的人这么猝不及防的在我们眼前离去,我们都会后悔,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甚至恨老天的不公,连替他承受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可是生离死别,我们摆脱不了,也改变不了,只能接受。人总会有一些时刻会陷入到某种摆脱不了的情绪里,所以这个时候,你不能再去想。”李云峰柔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