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不是你亲手杀的她。”慕容晴红着眼眶,直直地盯着她。
“是本宫。”她平缓地回道,声音中不带一丝波澜。
“为什么。。你和她明明曾经那么。。那么。。”
慕容晴垂下了头,泪珠大滴大滴地砸下,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相爱’二字,终是泣不成声道,“可你怎么能那么残忍?竟忍心忘却和背叛你们的过去?!”
“有何不可。”
她面如寒霜,一字一句地道,“她不过是乱臣贼子。”
指甲深深地嵌入肌肤,她无法将心底真正的隐痛告诉任何人。
有些事,只能自己承受,混着血泪将屈辱和秘密一起深藏于心。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如此。
所有人最终都会变成一幅自己曾经最鄙夷可憎的模样,谁都逃不掉。
早在数年前,冷岚歌就已死了。
所幸,大燕皇后,也即将死去。
酒过数巡,歌舞不歇。转眼间,已至深夜。
慕容玄命人将睡眼朦胧的太子司彦送回寝宫入睡。
此时,他已然喝得半醉,待太子走后,他醉眼迷离地望着一言未发的冷岚歌,突然问道,
“歌儿,你不开心吗?”
冷岚歌微微敛下眉目,轻声答道,“陛下多虑了,臣妾一切安好。”
他倏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不顾她诧异地挣扎,越收越紧,“莫要骗朕,朕知道你不开心,知道你并不好,也知道。。。”他顿了顿,微微伸头凑近到她耳畔旁,压低了声音,
“也知道你恨朕。”
冷岚歌眸光一颤,还是强迫自己平静地回道,“陛下,您醉了。”
慕容玄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忽废然道,“你知道吗。。若是没有遇见你,朕可能早就死了。”
冷岚歌一愣,终是缓缓抬眸对上了他幽邃的黑眸。
长案下,他紧紧握住她的柔荑,喉结有些颤动,“你还记得十五年前,你曾在祁云山上救过一个受伤的人吗?那个人便是朕,当年若不是你及时为朕疗伤,朕定是活不成的。而朕之所以愿花重金再建连云寺,也正是因为那里便是你当年送朕养伤的地方。”
冷岚歌身子猛地一震,瞳孔骤然一缩。
眼前慕容玄盯着自己的眼神慢慢与十五年前自己所救的那名重伤男子的眼神重叠在了一起。
那个人,竟然是他!
慕容玄凝眸望着脸色苍白的冷岚歌,继续喃喃地道,“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朕就从没忘记过你。若不是父皇当年把我派去关外打仗,我早就该寻到你了,又怎会让慕容颜那小子先我一步与你相识?”
讲到这,他的神色突现几分狂乱,眸底深处又藏了一丝酸楚,他更加用力地捏紧了她的手腕,“论地位,论胆识,论气魄,她到底有哪一点比朕强?你本就该是朕的妻子,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愿真正接纳朕?”
他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为何她的心却会如此难以撼动?
就像千年不化的冰,无论自己花多少心血去温暖它,却始终都是那么寒冷。
他好像已经为她做了所有事。
好的,坏的。
却还是不能让她爱上自己。
手腕上传来的痛,令她眉心一蹙,可她咬紧了唇,始终一言不发。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如果以这种爱的名义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伤人的话,她宁愿当初从未救过这个男人。
她闭上了眸,任由这个男人几欲捏碎自己的手腕。
就在这时,忽然西殿门阙帘帐收起,清一色戴着面纱的舞伶飘然步出,慕容玄面上一愣,显然有些惊讶。
霎那间,媚影舞动,浮香满殿。
舞姬们接踵轻盈而入,裙摆飞旋,身姿曼妙。
尤其是最后步入殿中的那名女子,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即便戴着面纱也难掩她顾盼生辉的盈盈一笑。
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缭绕的长袖左右纵横,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
慕容玄怔怔地松开了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舞女,满眸的惊疑不定。
那女子眉眼含笑,妙目流连瞬间眼波荡漾,似含千言万语,睇一眼正前方的九五之尊,换一个娇媚的浅笑。这样的意态,最能勾动男人的情愫。
她忽将水袖甩开,一手拿出一个缠于手腕上的银铃,面纱下的唇绝艳的一笑,悦耳的铃声便在殿内清透地响起,同时她亦轻移步伐,清声玉振,边舞边唱起了一首《佳人曲》: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北方有一位美人啊,她是何等的风姿绝世,亭亭玉立。
你可知有人回眸望了她一眼,便甘愿为她倾覆城池。
再回首时,更有数不清的人甘愿为她颠覆家国。
可如今,即便付出倾覆城与国的代价。
又可知,那样的绝色佳人已是再难寻到啊!
——红颜易老,美人易逝,是不是越美好的事物便越留不住?
——当所有的爱恨皆付之一炬,又是谁在梦中独呓伊人?
慕容玄一动不动,喉结隐隐颤动,竟有些控不住脸上的悲怆之色。
那女子的歌声似一把记忆中的刃,用那尖利的锋芒割开了他心底的情伤和激楚。
一曲将逝,不觉间那女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