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沉沉,涛头汹汹,水雾氤氲。
好不容易踩在地面之上,将这老头也拖了上来,胡三朵才发现在水中滑动太久。四肢都有些酸麻无力,尤其是手上,被水泡了这么久,白白皱皱的,这会一用力,掉下一层皮来。
环视了一圈,这山林倒是郁郁葱葱,到处都是树,拿着树枝在前面开路,扫扫停停,才在一株老树下停下来了,将别的东西都赶走,拖着那老头过来,让他靠着树干了。
她身上的东西也都在水中遗失了。在这老头身上摸了摸,找到一把匕首,还有打火石。她将东西都自己收了,匕首贴身藏着,才就近找了几根枯木枝,总算是升起火来了。斤记吉亡。
等火光燃起,周身暖和起来,本想在别的地方也燃起几丛火堆来,这样要找她的人,也能知道她的所在,可到处都是丛林,要是燃起来了,她就真的是水深火热了,想想这潮水大约在明晨就能退去了,只好作罢了,又不是没有再山中待着的经历,她可以等。
脱了外衫下来,放在火上烘烤。人却凝视火光出神,又想起刚才水浪袭来。将童明生和莫鼎中都卷走的场景来,还有小老虎也不知道如何了,她心知莫鼎中谨慎,肯定会安排妥当,只是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心里有些烦躁,突然身后的老头子咳嗽起来,她才回过神来了,才发现衣服上差点被烧着了。
在看这老头,却见他居然咳出血来了,胡三朵吓了一跳,她也不会扶脉,想必是被莫鼎中一掌给打的。
她悠悠一叹,这老头又不能放任他不管,至少在童明生找回来之前,得让这老头子活着。他要是在她面前死了,也是个麻烦。
她将他拖到火堆边了,把身上的湿外衫脱了下来,架在火堆之上了,这才发现他白色的里衣上有几处血迹。
仔细查看了一回,被剑刺伤,又在水里跑了这么久,这水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病菌,现在伤口处十分凄惨。
可现在什么药都没有,只好抽了一根燃着的树枝出来,打算在四周找找,看有没有止血的药材,照这么下去,他就算没有因为内伤而死,也会流血过多而死的。
仔细再草丛中搜寻了一回,在一小汪水前面找到几丛鱼腥草并小蓟草,鱼腥草可以消炎杀菌,小蓟草能够迅速的止血,够用了,再远她也不敢走了,正要折返,却被一块石头给绊住了,四肢无力的后果就是,狠狠的摔在地上了。
趴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等那阵疼痛过去,胡三朵才缓缓的起身了,小腹处一抽一抽的疼,她揉了揉肚子,怔忡了半响,等回过神来,再看看那地上的石头,神色一亮。
居然是一块矾石。
将草药和矾石全部都带回去了,这老头子还未醒来,这草药刚才她在水边也洗过了,迅速的将草药扯碎了覆盖在他伤口之上了,等血流果然慢慢收敛了,才松了口气,又怕他发炎死了,将鱼腥草一股脑的全部都给敷上去了。这老头子昏迷的很彻底,一动不动的,也不怕他会将药给抖下来。
胡三朵去水边,这会,水面已经慢慢开始往下退了,这才松了口气,在水边找了一会,找到一只瓦罐,就着水洗了洗,也不管这瓦罐先前人家是做什么用的,就捡回来了。
在刚才发现的那汪水边洗了洗,又舀了一罐回来,用开水煮沸了等水快烧干了,才倒掉了,又换了清水,继续烧开。
用匕首将这矾石敲碎了,洒了一些在他的伤口上,又洒了些在水里,明矾有净水的作用,可以将水中悬浮的泥沙凝聚起来,沉在水底。烧开了,又放到温热,才给这老头灌下去了。
有了暖意,见他脸色才缓和过来,胡三朵也松了口气,又扯碎了他的里衣袖子,给这伤口包扎了,把老头子那件已经半干的衣物给他盖上了。
做完这些已经是天色将亮了,她已经连抬起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背靠着火堆,将衣服烤干了,这才头枕在膝盖上,闭上眼睛,脑子却异常的清明,毫无睡意。
总算挨到天大亮,这时再去看那潮水,又退去了大半,浩浩荡荡的水面上,已经冒出一些树枝来,这会才看见水面之上的狼藉,漂浮物到处都是,还有不少牲畜的尸体,看得让人触目惊心,举目四望,依旧没有那两个期盼的身影出现。
胡三朵篡着拳头,脑子里闷闷的疼,若不是那个死老头炸了大坝,若不是她去找童明生带了他来,这村子里还安安祥祥的,哪里会有现在的惨况,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员的伤亡。
莫鼎中不怪她,她也没脸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补救?如何补救!
等她回来,却见那老头子已经醒来了,正等着一双眼睛,毒蛇一样的看着她,一见她,就冷森森的道:“你这个女人居然还没有死!”
胡三朵勾着唇角,冲他冷笑:“你这个老泼皮都还活着,我怎么能死?死老头,你要报仇可以,你何必炸掉大坝,让这么多的人跟你一起丧命,现在你倒是没死,还害了那么多的人。还真是祸害千年。”
那老头子似乎没有想到,胡三朵居然会还嘴,毫无血色的脸上顿时僵了一下。
胡三朵嘲讽道:“怎么?你以为你是童明生的师父,我就要讨好你了?接受不了这态度?”
要走的人留不住,装睡的人叫不醒,不喜欢你的人感动不了!她只是不希望童明生以后怨她,还没有丝毫感化这老头的想法,这人能够用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