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丰羽清醒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浓烈黑色,鼻间围绕的满是血腥味。
他知道这里,这是圣蕴宗的地牢,是用来关犯了重罪的弟子的,例如欺师灭祖,吃里扒外等,这里人很少,因为没有人会背叛圣蕴宗这个第一大宗,毕竟是圣蕴宗,而背叛是第一大忌,如若背叛宗门,宗门便会昭告天下,背叛者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也会走进这里。
真是讽刺。
地上很凉,奚丰羽不舒服地紧,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拖动肢体时发出的刺耳的“嘎——”声告诉他,自己被铁链锁住了。
眼角透露出一抹气恼,奚丰羽冷哼一声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刺耳的声音不断,奚丰羽好不容易才终于爬上了床——说是床,也不过是好听罢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搭起来的木板,其上放了一些稻草,勉强算是床了。
他有些气喘吁吁,这对于一个修真者来说很不正常,但是奚丰羽又觉得无比正常,他的天赋很好,功力也不弱,既然那些人要把他关起来,为了防止他跑了,自然是要做一些手段的,很显然,奚丰羽被下了“囚龙”,顾名思义,囚龙,囚的是修真者的功力,是修真者的依仗,是他们用来自由翱翔的工具。
想得还真是周到呵。
锁住他的不是普通的铁链,而是千年玄铁,重量自然也是非比寻常,更何况奚丰羽现如今失了功力,更加承受不住这个重量,挣扎地爬上床后就躺着不愿再动了,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上方,心中想的却是,时札,那个人会不会像当初那样,带着剑,用和那时一样的安抚温暖的眼神看着自己,把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忽然,奚丰羽面前出现了一束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让他生出了一些困意,可惜一个略带尖利的声音打散了奚丰羽的睡意。
“怎么,在牢里待得还舒服吗?”
奚丰羽举手放在眼前,挡住照射在自己眼睛上的阳光,这才看清,那个尖利声音的主人,就是时萝殿殿主的独生女,邵慕。
奚丰羽忽然想起时札总是皱眉说的话——
“我只是好奇邵慕对我的喜爱的由来而已,要知道,当初,可是她把我推向妖物的。”
“别说邵慕了,我实在不懂她究竟想做什么,难道是想借着这个借口留在圣蕴宗,借机吞噬圣蕴宗?”
他当时一直拿这些话当做时札敷衍他的话,认为这些话都不过是借口,那时候他还暗暗笑话时札居然拿这个做借口,真是幼稚,如今才明白,真正幼稚的,是自己。
奚丰羽想清楚了真相,喉中干涩,清清嗓子才道:“我师父的死,和你有关,是不是?”
许久没有说话,再加上那天伤心过度,吐血晕厥也没有得到治疗,奚丰羽的声音带着严重的嘶哑,冒火的喉咙在不断发着抗议,奚丰羽却无力去关注这个。
邵慕看着他,故作思考,忽而笑开,一向清纯的脸上此刻却布满妖媚和嘲讽。
注视他良久,她才掐着嗓子回应:“你师父?他可是第一宗门的宗主,我爹都打不过他,更何况是我?不过可惜……”邵慕一顿,看着奚丰羽着急的样子,笑得得意,“可惜啊,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居然那么相信你们的副宗主,哦,错了,现在是宗主了。”
挺清楚了邵慕话中的意味,奚丰羽蒙了,副宗主,德于师叔,害死师父的竟然是他最心疼最觉得对不起的德于师叔吗?
“……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奚丰羽喃喃,有种天都塌了的感觉,胸腹中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传来,疼得奚丰羽蜷起了身子,甚至有些颤抖,口中一热,浓郁的铁锈味便在唇舌间蔓延开来,苦涩,恶心。
邵慕却好似不够似的,刺人的话不断地从她红艳饱满的嘴唇中吐出,带着恶意和讥讽。
“几但真人的修为真的很深啊,可惜他太天真……”
闭嘴……
“……你知道我们为了达成目的废了多少心血吗?……”
不要再说了……
“……你一定觉得很多,对不对?……”
呜,师父……师父……
“……呵,其实哪里需要费什么心思呢,一碗散功汤就把他拿下了……”
时札,救我,求你……
“……他临死前还一边吐血一边还不可置信地看着德于真人呢,呵呵……”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时札,你什么时候才来……我好痛,好痛……
奚丰羽已经听不进去邵慕说的任何话了,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什么都听不清,却又觉得格外刺耳,像是惊雷打在自己的耳边,一道又一道,他觉得自己面前一片血红,身体的痛又一次蔓延开来,从某一个地方,渐渐蔓延至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末梢,痛得发麻又晕厥不过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呼唤心中的那一个人,想要借此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不知何时,邵慕已经不再说话了,冷冷地看着奚丰羽蜷缩在一起,痛得浑身都是冷汗得样子,眼中闪过快意。
“你在想着时札吗?”她问。
被痛苦包围的奚丰羽听见时札两个字,神智终于又清醒了些,以为时札终于来了,茫然地睁着眼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理所当然的,他什么都没有看见,除了一直站在那里,以他的痛苦为取乐的邵慕,最终一无所获的失望占据了他的内心,只好默默地收回眼神,继续刚才的姿势。
邵慕不知他在想什么,看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