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水龙头被关上的声音,李淑凤赶紧将袖子又拉了下去,她再抬头,便发现李云疏正将洗干净的盘子一个个整齐地放入橱柜里,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境。
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心里提起的大石猛然落了地。
看着儿子认真仔细的模样,李淑凤无奈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只要你好,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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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由于李云疏早就将需要准备的论文、功课完成了,所以这几天他显得轻松许多。
而与之截然不同的是,霍二少每天顶着个黑眼圈跑来学校,刚和李云疏打了个招呼,就又累极地趴下就睡。等到下课铃一响,霍少泽又生龙活虎地活跃起来,待到上课铃再响才又趴下继续睡眠大业。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五天之久,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放学,李云疏终于有了时间抓住这个整天迷迷糊糊的霍少泽,便是一顿调侃:“霍小二,你每天这么匆匆忙忙的,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这才过了几天,李公子就原封不动地将话还给了原主。
而听了这话,霍二少却难得地没有炸毛,反而委屈难过地皱了一张脸,悲痛万分地说道:“谈恋爱就好了啊,老大!我太惨了我太惨了我太惨了!不知道我哥是从哪儿知道我这几天有好多作业的事情,居然让赵叔每天晚上压着好好学习,完成作业!”
闻言,李云疏一愣,有些诧异地问道:“居然是这种事?”
有人搭腔,霍少泽叫唤得更卖力了:“可不是啊!你说,那死冰山以前又不是不知道我整天逃课、抄作业,怎么这一次突然就要整治我了?昨天还拿了一本《唐诗三百首》让赵叔随机抽背!我是大学生啊,不是小学生啊,这突然让我背……”一个大喘气后,霍少泽继续悲愤欲绝道:“我哪儿背的出来啊!!!”
李云疏:“……”
“不背出来还不许吃饭,背上十首才允许睡觉!这还是人干的活吗?!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无语了片刻,李公子思索了半晌,才问道:“……是《唐诗三百首》?”
霍少泽不停地点头:“就是!”
李公子默默向后倒退了一步,然后抬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打量了眼前的少年许久,俨然对霍二少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李云疏好奇问道:“你昨天晚上是有哪首没背出来吗?”
误以为对方已经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后,霍少泽愤恨地咬紧后槽牙,道:“昨天好像是什么《月下喝酒》!老大,你说李白他喝个酒怎么就那么多事了!你喝酒就喝酒呗,你就是撒酒疯也别作诗啊!”
李云疏已经完全对霍少泽另眼相看了:“……是《月下独酌》。”
“独酌是个什么酒?诶不管他喝什么酒了,我好惨啊老大!”
伸手用力地揉着霍小二那一头渐渐柔软起来的头发,李云疏长叹了一声气,接着才摇首道:“小泽啊,你哥他也是为你好啊。好好背书,好好……做人,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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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霍少泽弯着个腰、垂头丧气地往校门外走去,李云疏的眼里尽是无奈与好笑。见着霍二少的白色车屁股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李云疏一边往公交站台走去,一边在心中思索着:
《唐诗三百首》?
怎么这么巧……是这本?
眼前似乎又浮现起当初自己报出这个书名时,那个沉默俊美的男人无奈皱眉的景象,李云疏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连这几天因为担忧李母的事情而略显沉重的心情都舒缓了许多。
嗯,看来那家伙也是一个喜欢打击报复的……
这种难得轻松的心情一直伴随着李公子挤过了公交车,走近了老旧的小区大门,一直等上楼前,都让李云疏的脸上洋溢着愉悦无奈的笑意。但是,当他刚刚转了个弯还没走上最后半截楼梯时,李云疏面上的笑容眨眼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逼仄狭小的老住宅区楼道只有不到一米宽,而此时此刻,嘈杂烦恼的声音充斥着不大的环境,将傍晚的宁静打破。三四个大爷大妈正聚在李家门口向里面指指点点着,而在他们脚下,几个破碎的玻璃碎片更是刺痛了李云疏的双眼,让他的心脏不安地剧烈跳动起来。
僵硬了片刻后,李云疏极快地反应过来。他手一松,手中的书籍猛然掉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而李云疏此刻显然没有心思去理会书本的问题,他大步地向楼梯上跑去,围观的几个人赶紧给他让开一条道路,让他顺利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这副凄惨得仿若被台风刮过似的景象,让李云疏怔然地站在了门口,一时没想到去抬脚进屋。
只见整个客厅的地面上全是被砸碎的玻璃碎片和碎瓷片,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小餐桌早就被人一把掀开、倒在地上,上面准备的菜肴也都狼狈地黏在瓷砖上,早已没了热气。
大屁股的电视机被人砸在了地上,显示屏上裂开了一条大缝。椅子歪七倒八地躺在地上,窗帘也被人拉掉了一半,而在厨房里,更是碎瓷片遍布,触目惊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李云疏刚抬步进了屋内,便见着李母红着眼睛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两人正好对视,纷纷都惊怔地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