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正低头与李云疏交谈的霍铮忽然抬起头,冷冷地扫了叫唤不停的李国富一眼,语气平静地问道:“再说一遍——谁是你儿子?”
那声音低沉磁性,看似平淡无起伏,却让李国富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逼上大脑。他望着男人沉默俊美的脸庞,身子颤抖地吞了口口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一下,我可以告他诽谤罪吗?”低和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
霍铮诧异地转首看向眼前微笑的青年,只见李云疏笑弯了眉眼,浅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惊讶的神情。
李云疏微微侧首,又极有耐心地问了一遍:“我可以告他诽谤吗?”
“……什么?”霍铮问道。
闻言,李公子唇边的笑意又盛了几分:“诽谤。嗯……诽谤我是他儿子?”
“……”无语了许久,就在李云疏打算笑着结束这个笑话的时候,只见霍大少认真肯定地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可以,完全可以。”
李云疏:“……”
在李国富被两个彪形大汉拷着离开时,他还傻愣着完全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根本不用说他,就连李淑凤看着这个纠缠了十多年的人渣离去的背影,直到眼眶微微湿热起来也没回过神来。
嘴角忽然尝到了一丝淡淡的咸味,李淑凤伸手摸了把脸上的泪水,心中忽然感觉到了一丝解脱。她认真地看着李国富粗壮的身影消失在了派出所的拐角,僵硬的身子一下子松软下来。
这一切都直直地印入霍铮的眼中。
他沉默地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中年妇女,脑海里似乎又回想起对方曾经悉心照顾自己的过去,终究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声气,说:“李婶,你为什么以前不愿意告诉我……这些事呢?”
忽然听了这话,李淑凤微微一愣,过了半晌才喃喃道:“大少爷,这实在是太麻烦您了……”
这样的回答让霍铮只能慢慢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叹息道:“有的事情确实需要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来解决,您不要总是扛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这些对于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您完全不用介意。”
李淑凤听了这话只是垂着头不再说话,而霍铮却也没有再多言。
有的事情,只有发生了才能让人知道它的严重性,从而想要将它扼杀在萌芽中。
霍铮的控制欲一直很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有心去侵犯他人的*。
就连吊儿郎当、为非作歹的霍二少他都没有专门派人去盯着,所以他更没有想过要去派人观察、乃至是监视李淑凤的生活。霍铮甚至能够想到,如果今天不是霍少泽“受了伤”,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李国富来捣乱的事情。
而一旦他知道,他根本不会让这种事有发生的可能性,也更不会……
让这个人受伤。
霍铮的余光若有若无地在李云疏结着血痂的额头上打了个转,后者正轻笑着与霍少泽交谈着什么,完全没有发现他的目光。
如果说有的感觉在日渐疏远的时间里能够慢慢遗忘,那么有的感觉却只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更加的深入心髓。这过去的近十天里,太多的事务充斥着霍铮的生活,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多想曾经发生在那个私人图书馆里的事,以及那个心脏巨颤的瞬间。
而在今天,当他进了屋一眼就看到青年惨白的面庞、染血的额角时,那浑身仿佛凝固起来的血液、快要冲破理智咆哮起来的愤怒,就让他再也无法逃避——
这个人,真的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