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锦和许唯良一路跟着老爷子来到织造坊偏院,看他急匆匆跟守在那里督造花綀的许大管事和闫大掌柜要了一架织机、若干生蚕丝和各色熟蚕丝。
各种东西很快备齐放在偏院的一间厢房里,许老太爷房门一关,无比简洁地给众人留了句话:没事儿别来打扰我!
白素锦站在门外,摸了摸差点跟门板亲密接触的鼻尖,忍不住腹诽:是不是身怀真本事的老家伙们性格都这么任性、想一出是一出啊?霍教授是,眼前的老太爷也一样!
偏院厢房的门一关就是整整两天,除了白素锦亲自送饭过来时能赏脸给开开门,其余时间均是紧紧闭着。第三天中午送饭时看到老爷子苍白的脸色,白素锦忍不住担心。好在用过午饭后没多久,将军府那边派人送来书信,周慕寒在信中说,赐婚的圣旨明日一早即可到达白府,让白素锦做好准备。
白素锦以恭迎圣旨为由,成功将许老太爷从厢房里面拉了出来。
赐婚圣旨一到,周慕寒那边的媒人次日就会登门,正式进入三书六礼,这段期间,白素锦需要留在白府。陪着许老太爷用过晚饭,然后又和许大管事、闫大掌柜交代了一番,白素锦才放心回到自己的卧房,夏妈妈已经带人将箱笼收拾妥当,等着侍候她沐浴更衣。
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窝在柔软舒适的被子里,白素锦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因为前晚白素锦特意交代过,所以今早吃饭的时间提前了不少,等白府派人过来送消息的时候,白素锦已经收拾妥当。
白府大门口早已围满看热闹的人,白素锦不想被参观,就让马夫从西侧门进府,没想到周慕寒竟然堂而皇之在清晖院里等着她。
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明悟堂内已摆案焚香,白家一干人等盛装候于堂外,远远见到相携而来的白素锦和抚西大将军,脸上神色各异。
周慕寒同白素锦跪在最前面,两侧分别是许老太爷和白老太太,两人身后分别是许唯良及白家诸人。
宣读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内监红人福公公,今上年少时他便随伺在侧,如今已贵为内侍局大总管,这次竟千里迢迢赶来临西,足可见周慕寒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大将军莫急,圣上还有另一份封赐呢。”将赐婚圣旨交到周慕寒手里,福公公在他起身前笑着提示道。
随行的小太监双手托着一方描金镶嵌红宝石的木匣走上前来,福公公打开匣盖,双手小心翼翼取出里面陈放之物。
看清福公公手中的诰命文书,饶是一向镇定自若的周慕寒也不禁露出吃惊的表情。
福公公将周慕寒的表情尽收眼底,终于明白皇帝陛下为何总是挖空心思“算计”十三爷了。万年波澜不惊的脸上能出现这么“鲜活”的表情,看着......还真是挺爽快的。
青锦玉轴,铠甲葵花引首,柳叶篆织文,伴有升降龙盘绕。
青锦是二品诰命专用,但玉轴却是镇国将军夫人封诰才能使用的级别,这等恩赐,大大出乎周慕寒的预料。
在大历,唯有诰命在身的正妻才可被称为“夫人”,否则,饶是再尊贵、再富有之家,正妻也只能被称为“太太”。
白素锦伸出双手慎重接过诰命文书,从此,二品诰命在身,她将被人尊称为“将军夫人”!
前有赐婚圣旨,后有诰命文书,两颗重弹砸下来,震得白家人晕晕乎乎,摸不清南北,在此之前他们还在为白素锦退掉苏家的婚事而多有微词,或以为她疯了,或幸灾乐祸。
福公公奉旨而来,要全程跟到周慕寒定亲礼完成才会启程回京复命。
白素锦在白家众人炙热而复杂的目光中将福公公和周慕寒迎进清晖院,夏妈妈几人纵是再沉稳,但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皇上身边的人,少不得有些紧张,战战兢兢伺候着两人用了茶后将人送出门去,夏妈妈几个长长舒了口气,后脊梁都渗出了一层细汗。白素锦看她们俨然逃过一劫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结果现世报来的快,福林院来人传话,老太太要见。
“日前大将军上门,就是来向你提亲的?”白老太太脸色不那么好看,婚事由女儿家自己做主本就够荒唐,若是再让外人知道举家上下对她和大将军的婚事事先全然不知,指不定要被说道成什么模样!
白素锦刻意暂时隐瞒婚事,自然早就想到了今天要面临此番场面。
“祖母莫动气,都是孙女办事不周全。当日大将军的确是为提亲而来,孙女此前从未与大将军有所接触,听了之后只觉得唐突,但又不好莽撞回绝,思前想后,就寻个难题,想将他挡回去。当时大将军的确二话没说就离开了,孙女自然以为他是知难而退,也就没说出来惹您空操心,可未曾想竟会出现今天这等局面......”
白素锦正襟危坐,脸上的神情是既无奈又委屈。
素未谋面的堂堂抚西大将军主动登白家门提亲,若是方才没接到圣旨,白老太太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你当日到底给大将军出了什么难题?”白二爷好奇问道。
白素锦叹了口气,“那日在咱府上大门口,我一时被气晕头,当着众人的面说容不得妾室,事后虽后悔不已,然覆水难收,想再收回已无可能。适逢大将军突然提出要结亲,我就念头一闪,说若要成亲,须得立下誓约,永不纳妾。”
话音未落,堂内响起一阵阵细微的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