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家那边......”薛军师欲言又止。
周慕寒了然他所想,从桌案的抽屉里取出一叠纸递给他。
薛军师接过来翻看,越看心里的波动越大。直到看完最后一行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手里的那叠纸递还给周慕寒,“夫人可知道这些?”
周慕寒唇角漾出一抹弧度,“这些都是锦娘让大管家暗下查探的。”
薛军师听后松了口气,“没想到白家的水会这么深,以夫人的年纪,能有这般坚忍的心性,实属难得,将军果真好眼光!”
不仅薛军师,就是周慕寒乍看到这些关于白家的私密时,心里也不禁一顿,不自觉地佩服白素锦的隐忍。
林大总管当初受白素锦之托查探这些事,除了第一时间报给白素锦,之后并没有马上转报给周慕寒。白素锦承下林大总管的好意,亲手将这些东西给了周慕寒,并坦言想要自己处理,当然,需要帮助的时候自然不会客气,另外,如若白家有人涉案,无论是谁,公事公办即可。
周慕寒没有拒绝白素锦的道理。
鉴于圣上的暗示,川省官仓贪墨案收卷定判,自巡抚开始,自上而下查处大员官吏数十人,涉案人员多达三百余人,以巡抚季怀宁为首的四品以上官员押解回京问斩,近百人斩立决,余下的判处流放、牢狱之刑。
川省总兵尚伯弘及其外甥吴达所牵涉在内的通敌叛国及西军军备舞弊案不久后也跟着结案,尚、吴两家被判灭族抄家,涉案七百一十二人斩立决,三日后将由抚西大将军周慕寒亲自监斩!
被服一案最终只查到青格织造,一干涉案之人斩刑,青格织造坊被清缴查封。而粮草一案,锦阳县县丞供认不讳,知县白三爷虽未被查出涉及案件,但治下不力,被罚了一年的俸禄,且这一任政绩考评被定为劣。
临西城内,苏家及六大米行涉嫌大量存米囤积居奇,被罚重金,而六大米行又涉及伙同仓吏盗卖仓米,虽被胁迫,但罪不可免,加罚重金。
秦汪两家出手早,将祸水止于青格织造,反倒没有□□加身,但为此却付出了巨大的经济代价,元气大伤。好在还有花綀可缓解一二。
然而,这世间总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秦汪两家暗自庆幸的时候,市面上的花綀一夜间大降价,并且数量陡增,五福的苏管事失了往日的沉着跌跌撞撞一路小跑到书房,神色间难掩慌乱道:“东家,不好了,商会里几十家小织造坊里一早就用上了新的纺车,四锭的!而且......而且就连织机也是改良之后的,出布的速度比咱们织造坊的快了不止两倍!”
哐当!
汪四爷手里的茶盏应声落地,难以置信地问道:“消息可属实?”
苏管事脸色苍白,重重点了点头,“小荷庄已经自己建了工坊,专门打制改进后的纺车和织机,说是不久之后就可以买卖。”
汪四爷浑身无力,瘫靠在椅背上,秦五爷也是一脸的颓色。
秦汪两家想再恢复昔日风光,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白素锦一早出府后先跑了趟商会会所,棉种已经分剥、晾晒、挑选完毕,称了重量后,白素锦按照商会各家报上来的预备种植面积给分好了种子,今儿把清单送过来,过几日就要开个种植棉花的讲座,让赵士程赵管事从头到尾给各家讲讲如何种植。
出了会所,白素锦上了马车直奔西城门,她的目的地是城西西鸣山的普济寺。
今日午时三刻,周慕寒将亲自监斩一应死刑犯,白素锦并不打算去围观。
周慕寒性烈不羁,从不参神拜佛,却委派赵恬在普济寺立了两座长生碑,碑上刻着麾下战死的将士之名,年年岁岁享受香火供奉,佛经洗礼。
白素锦是在三个多月前来普济寺时才知道的,除了自己所求,白素锦又替周慕寒添了一笔长生碑的香火银子。
宗教信仰向来就是极为私人的事情,心则付诚心,不信则不妄言。白素锦参拜佛祖,所求的不过心安。
时近午时三刻,主持空寂大师率领寺中众弟子齐聚大殿,开始念诵安魂经和往生经,白素锦神色端重跪在殿内一角的蒲团上,直到诵经完毕才不声不响地退出殿外。
白素锦回到府里的时候周慕寒已经回来了,难得没有在书房处理公务,而是窝在暖隔的大躺椅上看兵书。
往年冬日取暖,府里烧有地龙,主院里还有火墙,地中央还燃着炭炉,暖和是暖和,但也只是主子房里如此。
上辈子,白素锦在东北的农家里见过那种单门独户使用的土暖气,外间烧炉子,热气一分为二,一部分连着土炕的炕洞,另一部分通过铁质的管道通往屋里的暖气片,这样屋里暖和,炕也热,住起来十分舒服。
白素锦画了幅图,又让梁管事找来庄里几个手巧的工匠一起琢磨,辟出一个院子做尝试,还别说,入冬前还真给弄出来了,白素锦看到实物的时候不禁眼前一亮。古代工匠的心灵手巧终于亲身见识到了,瞧瞧那暖气片上的浮雕,细致优雅,大方贵气,让人赞叹不已。
于是,从大将军府到小荷庄,白素锦开始普及暖气装置,此外她还派人到白语元的庄子和万通商行跑了一趟。
暖气优先装在睡房和内室,书房还没装到,天冷下来后,周慕寒尝到了暖气的好处,最近这些日子在书房待的时间越来越短,就喜欢在内室的暖阁里窝着。白素锦索性让林大总管先把书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