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敢……骗我这么久!”
拳头来自手术床上那个还开着膛的人,那一拳结实生猛,却也像是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似得,手臂在慢慢垂下,星眸在慢慢合上,所有的生命迹象仿佛都在悄然消失。
心电图机不再波动,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脑电图的反应越来越微弱,直到什么波动都没有……
“洛晨袭,洛晨袭你他妈的不能死,凌陌还在隔壁房间,她也是奄奄一息啊。你这死了我们所有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夜屠瞬间觉得脑袋都爆炸了,拿起电击不顾一切地往他胸口上震,一次,两次,无数次……但毫无反应。
而那边做手术的助理也不淡定了,眉宇间一片密汗,紧绷着脸咬着齿关,手中飞针走线,以最快的速度缝合他的伤口。
洛晨袭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躺在手术床上,身上都是斑斑血迹。脸颊透着的不再是苍白,而是那种死了后被挖出来的气色,土黄土黄的。
殷红的血迹和他身上苍白的肌肤相辉映,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尤其是生病后的他身体已经瘦得不像样子,肋骨几乎都能一根根清晰地看到。
这不是炼狱里面那个叱咤风云的妖皇,也不是影视界那冷傲霸气的洛晨袭,他是一具骷髅,皮包骨的骷髅。
“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啊?”
夜屠疯了似地嘶叫道,整个人完全平静不下来,他从未有过如此惶恐无助的时候,仿佛任何努力都变得空白。
他不明白,当年洛晨袭的腿被子弹打穿了都能背着重伤的他穿越丛林,如今怎么会这样不堪一击。
他的生命真的透支完了吗?他还有妻儿啊,她们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他不担心吗?
瞧着那宛如油尽灯枯的骷髅身子,夜屠堂堂七尺男儿终于崩溃地失声痛哭起来,仿佛失去了所有。
脑海中,是他和洛晨袭一起并肩作战的画面。他无数次从枪林弹雨中救下他,他们。他是炼狱中的神话,几乎每一场任务没有他就没有主心骨。
他们习惯了他无所不能地存在,接受不了他才二十多岁就这样灰飞烟灭。可事实上,他真的没有呼吸了,不但没有呼吸,所有生命迹象都没有了。
他死了!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夜屠不再电击,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无法接受洛晨袭在他面前就这样死去的事实。而此时,助理的缝合也告一段落,只是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面面相觑地望着彼此,瞳孔红红的。
“夜屠,对不起,我……错了!”
助理无比愧疚,因为不拔出军刺他可能还有一口气抵着,而军刺一拔他仿佛就如戳破的皮球似得瘪了。
夜屠哭得不像人形,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哭得最撕心裂肺的一次,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哭喊,悲悯。
他的兄弟死了,是在他这号称全球医术最精湛的医生面前死去的。他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交代。
他如何去跟凌陌说?如何面对她们母子?
曾经他找到凌陌信誓旦旦地让她选择用这个方式救洛晨袭,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谁知道在最后关头却功亏一篑。
这个打击连他都承受不住,何况是那纤弱的女子呢?
“砰!”
手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冲进来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她在门口愣了好几秒钟,才疯了似得扑向了手术床。
“晨袭哥哥!”
“陌儿!”夜屠回过神来,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搂住了她,“你怎么醒了?怎么会醒的?”
他用的是催眠术啊,让她的身子处于长期休眠状态,而腹中的胎儿由外部供应营养,这样就相当于只是借用她的肚子和子宫来养育这两孩子。
可她竟然醒了,还跑来手术室了。
凌陌一把推开他,不顾一切扑向了洛晨袭,“晨袭哥哥,你醒醒啊,醒来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宝宝,他们已经快七个月了,很快就能够出世了,你醒来啊。”
她抱着他的肩头哭喊,助理连忙拉下衣服,遮住了他恐怖的伤口。
“你说过我疼我一辈子的啊,你怎么就先走了呢?以后丫头被人欺负的时候,再也没有人保护了。”
她紧握他已经不再温热的手,泪水顺着指缝不断滚落。她本来以为自己在做梦,梦见他要死了,他在跟她告别,说舍不得她和孩子。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醒来了,听到了夜屠歇斯底里地大喊,她小心翼翼地拉掉肚皮上的各种针管冲了过来,才知道原来那不是梦。
“你看看,我们的宝宝已经会动了,他会动了呢。”
她站起身,拉起他的掌心抚上了高高隆起的肚皮,小家伙们可能感应到父亲的存在,一个个小拳头不断在她肚皮上鼓起,想要跟他们的爸爸握手。
瞧着他那一动不动的手,凌陌的泪水无法控制地决堤。她以为她足够坚强的,谁知道心爱的人真的离开的时候,却是如此撕心裂肺。仿佛心被活生生被人剖开,取走了里面的一块。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说什么他都听不进了,她能哭,那泪水倾盆似得滴答滴答在他的手上,指缝上,源源不断。
夜屠满眼愧色地站在她的身边,想要安慰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他好自责,他一直都那么无敌的存在,可这次他不行了。
所有人都无言地看着凌陌,都爱莫能助。没有一种痛会被失去亲人来得难受,仿佛天都塌了似得。
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