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简单将朱莎莎和钟秦合寝葬在后院,两个人不约而同默了会儿哀,才飞到医院门口。

飞行途中阿姒突然说起:“我们来聊聊风潇其人吧,一人一句话,评价你所认识的他。”

“我没什么好说。”纳兰德性说,“我似乎并不算认识他。”

“好,也算一句。”阿姒笑,“那我来说说吧。他曾经征战无数,不免杀戮与救赎,不免磊落与阴险,平生毁誉参半,算不得好人也算不得坏人。但千百年来,他在那个世界最著名的事迹,却不是任何一场战役,也不是什么政见,你知道是什么?”

“什么?”

“他的爱情。”

“他爱过人?”

“一个,就一个。平生成于爱情,毁于爱情,甚至连累了整个世界。”阿姒说,“他很爱那个人,世间再不会有第二个出现。”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纳兰德性佯装无所谓,“风潇说得对,你专业拆散一百年。”

阿姒哼笑不语。

医院后门。

“阿姒拜托你先去太平间,我上楼一下。可能时间比较长,你们等等。”

“别试了,这孩子不是凡人,我都救不活,医院就更没办法了。”

“不是的,孩子你拿走。”纳兰德性这才想起来把小肉球交到她怀里,自己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我去做个手术去。”

“什么手术?你得病了?”

“啊不用不用紧张,一个小小的切除术而已,早就该做了,一直拖到了今年。”

“所以说包/皮还是尽早切除的好。感觉不舒服了是不是?”

“……”这女人倒是什么都懂啊,纳兰德性感觉自己发际线冒出了整整齐齐一排汗,“是阑尾切除术。”

“这么急吗?非得要现在做?”

“对,非得要现在做。”

“等离开这个世界,你这副皮囊就没用了,还做什么手术。该不会是害怕想逃吧?”

“嘿,逃的话我就不姓纳兰!”

“你本姓‘林’。”阿姒抬杠,“或者随你大爷爷姓‘沈’也可以。”

这阿姒,不跟风潇作对的时候,似乎还有那么点……可爱。虽然这个词用在这个悲伤的时刻并不恰如其分。

“说吧,到底去做什么?”

“好了,老实跟你说,的确是去切阑尾。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有两个人等着我的阑尾去救。”

“谁?”

“刚才昏迷的时候,有个声音跟我说,用我的阑尾可以在风潇和孩子之间建立一个‘灵力云’,让他们俩共享生命所需灵力源,这样谁都能活。”

“什么声音?你看到长相了吗?原话怎么说?”

“没有长相,只有声音。”

阿姒皱眉沉吟:“奇了怪了,世间会用‘妙音心传’的,除了我还有别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阿姒,抛开一切不说,我就问你,对于风潇这个家伙,假如有两种可能,你希望他活着还是死掉?”纳兰德性这话问得很诚恳,语调里似乎也带着几分质问自己的意味,“这是件蛮长久的事情,你要好好想想。”

“那你呢?”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异口同声说:“活着。”

“愿他祸害遗千年。”阿姒说,“可你自己掂量清楚,他值得你拿一颗阑尾去换吗?”

“不值得。”纳兰德性认真摇头,“不过一颗坏掉的阑尾就差不多了。”

阿姒楞了楞,了然一笑。然后分别坐电梯一个下行,一个上行。

没想到主任医师的档期已经排到下个月了。好在纳兰德性长了一张最近很火的脸,刚一在科室门口冒头,就被紧张又激动的小护士报了警。

报警就报警吧,反正他现在已经洗脱嫌疑了,就是警察来了也必须让他看完病就完医。奈何大夫是个拿不定主意的,还偏要等警察来了指示。他只好抱着肚子满地打滚,这才被抬上手术台。

特别要求大夫实施全麻,因为从小就怕疼。反正以后也不活了,无所谓后遗症。打过麻药后,眼睛一闭一睁已经是在病房了。

迷茫中放眼望去,病床果然被制服的蓝色包围,窗外还有错落的闪光灯,大概记者们也已得到消息。一名年轻的警察叔叔手里拿着纸笔,凑在脸前非得要他做笔录协作调查,他却只关心自己的阑尾去了哪里。手术前嘱咐过大夫的,让把割下来的阑尾冷冻保存,他还要的。

现在想想应该让大夫干脆别切断阑尾和盲肠的连接,直接掏出来缝合伤口,挂在那里就好了,一会儿也好用。常听说医院有抱错孩子的事情,抱错孩子没什么要紧,这要是搞错了他的阑尾就了不得了,那他还不得再割个器官。

想着着急,应付了叔叔两句,就匆忙下地。有女警拦他,他脱口而出“尿急”。结果循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一看,人病床底下有导尿装置。

“没见过刚做完手术就急着下地的。你躺回去跟我们说说,你那风姓助理具体是什么什么来历?为什么我们查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档案?案发之前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你知不知道他有犯罪倾向或者犯罪前科?我们严重怀疑他是某市警方追捕十年的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惯犯,逃逸后改头换面潜伏到你身边……”

“人都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纳兰德性急火攻心,于是出言不逊。女警一听这话却急眼了,扣紧他手臂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暗指我们冤死了他吗


状态提示:第114章 临别前--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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