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没有反应。
按下按钮后,兽群居然没有反应。
这更让钟秦吃惊了。这个人的能量竟然强到完全屏蔽了控制器。
纳兰德性一边胆战心惊埋头挖,一边用余光观察身边妖兽有没有倒戈的迹象。身在虎穴,一不小心脑袋就没了。奇迹的是这一次妖兽们都很乖,药效也很持久,他回头瞥大蛇的时候,大蛇也歪头吐信子舔了他一下,眼睛还眯了眯,疑似在笑。虽然有点恶心,但起码是温顺的。
挖了半天,突然觉得手上一黏,翻过来一看,血。
再往下挖,很快就摸到一根白森森的胫骨,上面还黏着一些恶心的血肉。外围没有被注射过药的妖兽开始循着血气拼命往里面挤,以大蛇为首的“忠臣”就回头全力抵御,局面一时有些混乱。
这白骨,是风潇吗……
死了吗?堂堂浮冰王之子,这就死了?
然后怎么办呢?站起来走掉?还是就在这里跪着?好了,这下好像,再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天气为什么突然燥热起来了,一头一头的大汗,都要把眼睛蛰瞎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纳兰德性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两人交/合时欢愉的模样,肢体缱绻的触感和耳鬓厮磨的温软还很清晰真切,记得曾在他呼吸呢喃里听出的温柔心跳,也记得他每每登顶时性感低沉的哼声有多迷人。世间最不经思量的事情,就是前一刻还和你香汗淋漓的人,这一刻已经成了一抔黄土,越想越觉得入骨森寒,被他抱过抚过吻过贴过的地方尤其冷。
这可能就是生理上的爱与眷恋吧,那种说不出的难受,痛到嗓子眼里去了,一颗心都好像要呕出来才能痛快。
身边冲过来个人接着挖,好像是钟秦。一边挖一边急促催问:“在哪里?谱子在哪里?”
纳兰德性充耳不闻,只管在那里心乱如麻。
“你不是说谱子在他身上?在哪里?为什么我摸不到他的衣服?”钟秦把那堆骨头一根一根挑出来,扔到一边,又继续迫切地往下挖。
“别挖了。”纳兰德性终于看不下去他的粗暴,伸手阻拦,“谱子不在这里。”
“果然诓我?那在哪里?”钟秦问,问完不知道怎么了,瞳孔颜色突然一深,脸色变得惊恐难看,眉头也有些抖动,看了纳兰德性半天,一脸陌生的样子,然后就开始猛地摇头,好像急于要否认关于自己的什么事情,“不,不是,不行……谱子不能面世,不能存在,我要毁了它。”
说完眼睛又猛地一翻,整个人抽搐了两秒,瞳孔颜色变浅,眼神又变回了最开始的阴狠急迫:“不不不,谱子是我的,快说它在哪里——”
“你怎么了?”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精分了一样?
“我,我……千万不要答应我的要求,我不是……少他妈废话,谱子拿来,当心老子一槍崩了你……”他一会儿苦口婆心劝阻,一会儿声色俱厉逼问,一人分饰两角,在两个模式里切换自如,看得纳兰德性都傻了。
他精分他的,纳兰德性瞅准时机就去夺槍,不料那钟秦机灵得很,精分之余还能躲过,并扣动扳机对准纳兰德性太阳穴。
千钧之际,只觉得脚下一陷,两人双双摔倒。一只手从废墟下面伸出来,握住纳兰德性脚腕一扯,躲开钟秦因为事出突然有意无意射/出的子弹。随后一个打滚,砖瓦硌得人松筋动骨。耳边又是一道风声,钟秦已经开始疯了一样追着他射击。
滚了一会儿身下的残砖断瓦渐渐薄了,这才觉出一个人的怀抱,纷乱中睁开眼看,近在咫尺的眉眼令人大喜过望。
“风骚——”
最后定格时风潇将他压在身下,挺身过去准确扼住钟秦握槍的手腕。钟秦大惊失色就要开枪,却无论如何拗不过方向。眼看风潇就要发力将槍口对准钟秦,突然废墟下又冒出一个人,把钟秦顶飞,正好让他趁机跑掉了。所幸槍被风潇夺了,但已经没有子弹。
冒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建刚。
“妈的刚才是谁学我的声音应了一声?我明明还在楼里!”
有人使诈,目的是赶尽杀绝吗?
警报解除,纳兰德性才发现风潇早已经脱力,汩汩鲜血从肩胛和腹部流失,唇色白得吓人。
“风骚你别睡,你醒醒……”纳兰德性和王建刚合力将人从废墟里拖出来,却发现他眼皮子都睁不开了,“风骚你醒醒,我们回家了……风骚……”
身边妖兽们已经有觉醒的迹象,有几只还试图来嗅几个人的气味,看来药效快过了。纳兰德性试图将人背起来,却屡试屡败。王建刚也受了伤,每每聚灵施法都失力。
“不知道殿下有没有伤到灵关。”王建刚焦急地说,“要是没有伤到还好,灵关可以自动回血,就是需要些时间静养;要是伤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纳兰德性马上捏开风潇的嘴巴一看,舌头完好无损,这才放心下来。随后又一想,原来连王建刚都不知道他的灵关所在吗?真是荣幸。
“风骚你睁开眼,我给你看个有趣的事情。特别神奇,我只想给你看。”
听到这句,风潇才勉强撑开眼皮,纳兰德性松一口气,从地上捡起一片碎玻璃,走到那边举棋不定的双身蛇跟前,说了句“对不起了”,就在它尾巴上划了一道口子。地上还有残留的药液,大蛇咧嘴长“嘶”一声,又渐渐温驯下来。
纳兰德性跳上它的脖子,动作已经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