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殿门口,被诸多护卫持剑相拦,哭得满面泪痕的女子,正是那夜在殷州城外的军营中莫名失踪不见的瑾岚。
见到她一身宫女的装扮,又满含眼泪的痴痴看着仍在晕厥中的欧阳骁,柳倾城于心不忍,自作主张的走到大殿门口,将侍卫从瑾岚身边喝退,亲自拉着她走入大殿之中。
柳倾城也算得上是为勤王行动做出卓越贡献之人,侍卫不敢阻拦,只能放下长剑站立殿门口左右,紧盯着那名擅闯宫殿的陌生女子。
待她踏进高高的门槛之后,瑾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她挥开柳倾城的手臂,向着昏睡中的欧阳骁飞奔而去。
由于太过激动,她脚下没有注意,因踩到裙裾而猛然向前趔趄了几步,摔倒在了冷硬的地上,双膝撞上光滑而坚硬的地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她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却因膝盖传来的剧痛而再次跌倒。
三千青丝散落开来,遮住了她惨白的面庞,却无法遮盖她眸子里迸发出的渴望。
她强撑着身体,在冰冷的地板上拖着摔到麻木的下半身,一点点的靠近欧阳骁。
久别重逢,她极力想要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哪怕,他毫无知觉。
柳倾城看她艰难向前匍匐的样子,想上前搀扶一把,却被欧阳璟伸手拦住了。
他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格外无奈而惋惜的眼神望着他们两个。经他一拦,柳倾城也不想再打扰他们两个,便消了上前帮忙的念头。
崇成帝虽不认得瑾岚,但见她如此伤神、又对欧阳骁如此执着的模样,就已然明白了几分。
他也曾感受过爱情所带来的种种煎熬,所以他并没有招来侍卫,他只是静静的坐在轮椅中,用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望着昏睡中的欧阳骁略有失神。
瑾岚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啜泣着来到了欧阳骁的身边,望着面前那张熟稔的清秀面容,她止住了哭声,生怕自己会打扰到他的睡眠。
曾几何时,她在半夜里醒来,都能看到这张轮廓分明、俊秀绝伦的侧脸,她不曾奢望能日夜都守候在他的身边,她也知道自己并无这个资格,所以她在心里只留存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愿望:只要他能幸福平安,纵然牺牲自己的终生幸福也在所不惜。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几乎搭上了所有。
然而,却最终换来了今天这样悲剧性的结果。
瑾岚强忍着泪水不要掉下来,她想要伸手抚摸一下欧阳骁温热的面庞,手指却忍不住的颤抖,生怕惊醒了他,只能隔着空气描摹他的轮廓。
见他的眉宇之间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愁绪,瑾岚的心如同针扎一般,她缓缓收回手,转过头来笔直的跪倒在崇成帝的面前,恳求道:“皇上,奴家自知卑贱,今日斗胆向圣上请命,还请圣上饶了骁王这一次吧!”
“你是何人?”
“奴家贱名,恐会污了圣听。”
“无妨。”崇成帝的声音自有一股威严,令人不得拒绝。
瑾岚把头垂得更低,声音沉沉的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闻声,崇成帝便知道了她的来历与身份,他曾听过骁王纵情声色,尤其是与凤仙楼花魁瑾岚走得尤其亲近,所以对她的名字也格外注意些。
他凝视着面前的女子,沉声道:“抬起头来。”
瑾岚不知皇帝的意图,只能依言行事。
崇成帝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双眼噙泪、黛眉微蹙的模样倒与深远记忆中的容妃有几分相似之处,他豁然明白了为何欧阳骁会对这个女子情有独钟。
想来是母妃早逝,令欧阳骁对母爱的过分渴求,让他会对这位瑾岚姑娘格外执着。
只是,崇成帝却不知,欧阳骁对他的母妃还怀有几分哀怨与痛恨,因为她的早逝与离开,造就了他格外孤独与凄凉的童年,所以他才会对瑾岚产生既着迷亲昵又偶尔弃若敝屣的矛盾感情。
望着面前凄楚万分的女子,崇成帝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欧阳骁,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他杀兄弑母,又意图毒害朕,祸乱朝政,这让朕如何能容得下他?”
瑾岚知道,关于前太子欧阳祁和慕容皇后之死,与欧阳骁脱不了关系,而毒害皇帝、祸乱朝政更是无法推脱的罪责,这其中随意拿出一件事,都是罪无可恕的死罪。
可是,她要救他,就要硬着头皮为他求情!
她向前跪行了几步,来到崇成帝的轮椅面前,使劲的磕了两个响头,道:“求圣上开恩,骁王即便罪大恶极,但他毕竟是您唯一的儿子,您难道真的忍心吗?!”
一句话,戳到了崇成帝内心的痛处。
他这一辈子只有两个亲生骨肉,大皇子欧阳祁不学无术,逼宫谋权被废,最终惨死在府中。而二皇子欧阳骁虽满腹诗书,却城府极深,满心满脑想得都是要如何报复自己才能令他得到些许安慰。
这两个儿子,对他而言没有丝毫温情,有的只是贪婪与仇恨,疯狂与报复,想来都是心酸。
他心一横,沧桑的眼角皱起坚决的纹路:“如此忤逆不孝的儿子,不要也罢!”
说罢,他提起手中的长剑,便要刺向离他不过一步之遥的欧阳骁。
瑾岚见他如此决绝的神情,也来不及思索,急忙冲上去想要夺过他手中的利剑。
然而,还没等她的手掌触碰到崇成帝手中的剑柄,忽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这让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