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月国的军营就驻扎在距离殷州西方不过数十里之外的两朝交界处,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欧阳璟便被带进了军营。
一路上,他不仅双手被紧绑,就连双眼也被谨慎的以黑色布条蒙住,以防他记住来时的路或者辨认出方向。
直到马匹的步伐逐渐放慢,由最初的急速飞奔最终变成缓慢的行走,欧阳璟知道他已经到了目的地。
虽然已经过了子夜,但周围的环境依旧很喧嚣,欧阳璟虽然被蒙住了双眼,但听觉却因此而变得越发敏锐,他可以清楚的听到周围人在对他的身份议论纷纷,其中还夹杂着对沈慕飞背后军师的赞叹。
欧阳璟心想,这群人口中所指的背后军师,大概就是他要找的欧阳骁无疑了。
身下的马匹突然停了前行的步伐,欧阳璟被人野蛮的扯落下马,他重心不稳,踉跄的摔倒在地,紧接着他听到了沈慕飞的声音:“把他送到萧先生那里去,本王要好好睡一觉,没有大事不得打扰。”
领了命令的护卫恭恭敬敬的送走沈慕飞,等他入了营帐之后,便蛮横的押着双手被缚、视觉被剥夺的欧阳璟向前走去。
跌跌撞撞的走了一段路,欧阳璟最终被推进了一座营帐之中。
只听押解他的护卫恭敬的说道:“萧先生,王爷命小人将此人带到此处,还请萧先生处置。”
欧阳璟侧耳聆听,只听护卫话音落地后,营帐中响起衣袂摩擦所发出的细微声响,过了片刻,一道熟悉的惯带着温浅笑意的声音传进耳中:“有劳了,我与这位故人许久未见,是该好好叙叙旧了。”
“那小人告退,随时听候萧先生差遣。”
话音未落,脚步声越来越远,欧阳璟知道此刻帐中应该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他站在原地未动,即便黑色布条蒙住了他的眼睛,但他还是循着那轻微的衣袂摩擦声确认了对方所在的方向,他转头面向对方,似乎能透过布条看进那人的眼中。
见他即便被蒙住双眼,感觉依旧如此敏锐,欧阳骁轻笑着走过来,转到欧阳璟的背后,伸手为他解开眼睛上的黑色布条。
柔和的黄色烛光对习惯黑暗的眼睛来说,依旧显得有些刺眼,欧阳璟微微蹙起眉头,却没有转身去看站在他背后的人,因此他感觉到后背上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硬生生的抵着。
欧阳骁稍微走到侧边的位置,抬眼能清楚的看到欧阳璟的侧颜,见他向来光洁的面庞上此刻被尘土和血渍所侵污,他微微倾过上身,附在对方的耳边,轻笑道:“许久未见,你竟变得有几分狼狈,当真令我吃惊啊,璟哥。”
最后的两个字,带着戏谑与讽刺,化成轻飘飘的尾音钻进欧阳璟的耳中,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他偏过头来,正对上欧阳骁一双含笑的眉眼,依旧温润,依旧令人不忍。
“果真是你。”
淡淡的四个字,却饱含他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还有一丝丝无法言喻的愤怒。
欧阳璟是个冷冷的男人,唯有在面对柳倾城时才会多言几句,所以即便他是愤怒的,他的语气却只会更加平淡,甚至不带任何情绪起伏。
闻言,欧阳骁收回了手中的匕首,转身绕到他的面前,笑道:“这应该没有什么可值得惊讶的,当初璟哥不遗余力的将我从皇位上拖下的时候,就应该会想到可能造成的后果。”
“我只是想让你悬崖勒马,并无其他的意思。”欧阳璟直视进他的眼睛,态度极其诚恳,却刺痛了欧阳骁敏感的内心。
朗星似的眸子微微缩起,黑色的瞳孔中充斥着仇恨与痛苦,欧阳骁紧握着手中的匕首,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道:“好一个悬崖勒马,当我立志要成为一个好皇帝的时候,你举兵造反,当真是没有其他的意思。”
“那些既已成事实,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圣上只有你一个血亲,只要你肯安心在万佛寺待上两年,圣上还是会将皇权交还于你,不是吗?”
欧阳璟反问道,然后顿了顿,又轻声的加了一句:“若是为了报复我而投靠浣月国,那就太不值得了。”
“璟哥,你未免太低估自己了,那个男人可是非常重视你呢,他待你甚至比待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好,难道我能留你吗?”
外锐利且阴鸷的目光,他冷笑着盯着欧阳璟的面庞,声音虽然很轻,却如一柄锋利的尖刀狠狠扎进对方的内心:“我会先杀了你,然后再杀了那个男人,最后亲手毁了他这一辈子的心血,令他将来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他像是个异常冷静的疯子,将自己内心偏执的复仇**尽数在这一刻宣泄,说完他似乎看到了梦想实现的那一刻的情景,眼睛变得明亮而富有光彩,闪着激动、兴奋的光。
静静的听完他所说的一切,欧阳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惋惜,他从未想过欧阳骁竟然会被内心的仇恨扭曲至此。
见欧阳骁的眼中闪着诡谲的兴奋光芒,欧阳璟忍不住开口劝说道:“你早点收手吧,趁现在大错还未铸成,跟我一同回京城去,圣上在担心你,他并没有放弃你,你也不要被自己所蒙蔽。”
“一切都晚了,我如今身在此地,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谁劝也没用。”欧阳骁一挥袖袍,打断了欧阳璟的劝说,他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如毒蛇一般盯着欧阳璟,道:“我一定会将你们一一摧毁的,你现在不就在这儿了吗?”
欧阳璟极力的想要劝他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