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也是要进宫的,她却是自言约了其他王公贵女,说是不方便与邢大奶奶一同出发,早早带了霍有纤离了侯府。
金姨娘眼热得紧。掂量着她与三奶奶似乎也有了那么几分交情,便厚着脸去求了王氏,盼着能让霍庄莲能跟着,进宫当然是不敢想了——可就是在宫内二门瞧上一眼,那也是十辈子求不来的福气。
王氏哪里还记得当初金姨娘跑前跑后的,眼下也没了用处,自然没了好脸色。再说想起二姑娘的蠢样,更是没好气道:“你也不自个儿掂量掂量,就二姑娘那吃相,只怕会让宫里的人以为咱们侯府里虐待庶子庶女呢——我可是丢不起这个人的。要不,你去求了老祖宗恩典,她若是肯点头,再让二姑娘饿上几顿忌忌嘴,我这个做三伯娘的,便也可以带着她去宫里长长见识。”
金姨娘被臊得涨红了脸。
她心知肚明,老祖宗怎么可能看得上霍庄莲?!回头在偏门瞧见王氏的车马走了,硬是咬碎了一口牙。她心头不痛快,便朝碎月阁去了。
金姨娘是个小心眼的,上一次幸灾乐祸地看了霍元姬失魂落魄,这次又打了相同的主意。
只是到了碎月阁,便被菊雁硬邦邦拦了下来,说大姑娘这些天诚心祈福,闭门谢客。
金姨娘肚子里犯了狐疑,“大姑娘都到了现今这个份儿上,还装什么样子?便是再祷告,老祖宗发了话,也不会可怜她的。”
菊雁却不理睬她,还是那句生硬地话:“姨娘请回。”
金姨娘没了地方发泄,这气更不顺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大姑娘定是躲在屋子里摆出一副犹见我怜的模样,心头倒也觉得舒爽了。想走又不甘心,便假装离去,却绕道了耳房后面,踮着脚使劲往窗口里瞧,见里面紧闭了帘子,隐隐绰绰的瞧不清楚。
再说霍定姚两辈子都没有进过皇宫,就是这一世的这段日子,她也呆在侯府未曾踏出来一步。这下一踏出霍府,立刻偷偷掀了帘子一角,一双眼瞅着轿外的景致不放。
红素知道她最近憋坏了,也没有阻了她不合时宜的行为。
临安大道两侧,各式酒楼店铺鳞次栉比。其中有一座十分气派,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奉仙楼’,金光闪烁。层层楼宇层层高,直耸入天际。再瞧车水马龙的,各色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有卖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首饰字画的,风筝香囊的,瞧着确实热闹。
红素见霍定姚瞧得仔细,以为自家姑娘被新奇的玩意迷了眼。却不知霍定姚心里琢磨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大盛王朝其实是一个尚武的王朝,这也和它才传承了三代有关系。第一代是龙图帝,前朝异姓王,功高震主之后便被打发到了南部,偏偏当时的皇帝还是睡不安稳,想来个斩草除根。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于是龙图帝在暴动之下干脆来了个揭竿起义。霍定姚的曾祖父便是跟着龙图帝,一分一毫打下的这个天下。
霍定姚上辈子在流放途中,也听了一些关于宫中的传言。说龙图帝的时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龙图帝信奉马背上打天下,也确实得了天下,驾崩前把事业传承给了儿子,便是如今在位的龙戾帝的爹龙武帝。而龙武帝比他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极度嗜好战争。大盛王朝在他手里翻了三倍的疆域,一直把东南西北的十来个小国全吞并入囊中。而他儿子龙戾帝也不遑多让,一辈子南征北战,战无可战,于是终于罢了手。
——却也导致了大盛王朝在饱受战火蹂躏之后,经济萧条,百废待兴。
也许龙戾帝还看重太子,不仅是看重长幼有序,也认为王朝不需要再来一个如四皇子一般的残暴君王?
抵达春明门的时候,陆续已有好些车马堵在了门口。宫门处的管事太监自然知道车上的都是贵族女眷,也不敢惊扰。接过了牌子,因不会在宫中过夜,各家夫人小姐也没有带多余的随身物品,因此稍做一番查验便抬手放行了过去。到了二重门,这些女眷们都一一下了自家马车,换上了宫中的软轿。
来接永定侯府的宫人早就侯在了二重门显眼的位置。待邢氏和霍定姚下了马车,一个宫装打扮的老妈妈便上前伺候着她们换了一粉一蓝两顶软轿。蒋魁和其他家丁婆子自然是进不去,这老宫女便使唤了旁人带了他们退出春明门等候。
璎珞偷偷塞了一个香囊过去,这老宫女便更加殷勤了。她自称姓崔,唤崔姑姑便可。这崔姑姑还没见过事儿没办便打赏的规矩,心道遇见个大方的主了。既然得了便宜,又听闻这侯府的嫡小姐是第一回进宫,便趁着领路的档口捡了自个儿认为紧要的说与邢氏听,霍定姚也尖了耳朵。
这些世家命妇莫不是变着花样打听宫中贵人的喜欢,尤其是沈皇后偏爱什么,不喜欢什么,一来是唯恐犯了忌讳给自家夫婿扯了后腿,二来便是投其所好,让自家的姑娘们能在贵人面前挣得几分表现。
崔姑姑便道:“沈皇后虽然是个喜静的主子,不过也爱同诰命奶奶和小姐们热闹,说是后宫之中莫学前朝那些皇家的威严。宫里大节小节的,娘娘便会下了帖子邀了人前来。沈皇后出自阖中沈家,书香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