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姬紧紧捏住了手绢。
她的前程刚有了眉目,宴间二房的金姨娘就趁人不注意,拉了自己到无人的角落。她只听了前面几句就怒火中烧,待听完之后,简直如同被人从头到脚泼了冰水似的。
虽然此前这事情确实没有被摆在明面上,可她也不是没听见那些风声。说不心泛涟漪那也不是真的。
可金姨娘牙尖嘴利,也不是个善茬,到时候可别自己惹了一身腥,又便宜了二房的才是啊。
想着,霍元姬存了几分犹疑,不确定道:
“我们到底跟二房的没有交情,这金姨娘眼巴巴告诉咱们这些,难免存了什么不轨之心?奶娘,咱们可别上当了才是。私下与二房的来往,被祖母、父亲知道了,可是要惹出大祸的。回头惹了不快,得不偿失。依我看,还是不要理会金姨娘,安安心心照父亲的安排行事最妥当。”
奶娘睁大眼:“哎哟我的好小姐,您此刻怎么就心软了呢?这金姨娘求的什么,大家心知肚明。等您成了太子妃,让霍家一个姑娘陪嫁,还不是轻轻松松一句话儿的事情。奶娘已经打听清楚了,太子年介二十,合着咱们府里,年岁合适的又是嫡出的,就只有您一位呀!她不求您,还能求谁?!”
奶娘顿了一下,又轻蔑道,“二姑娘虽然是美艳了些,但是胸大无脑,比起外面来的女人,更利于您控制,到时候,整个太子府,还不是您说了算。”
奶娘见霍元姬有了几分动摇,继续添火道:“定姚小姐小时候瞧着是天真,也信任您。可依老奴看,她这次醒来,整个人古古怪怪的,瞧着长了许多心眼,小姐不可不提防着。”
“我与姚儿到底是亲姐妹,她不会想些有的没的对我这个姐姐。再说,太子妃也没她什么事儿,若真有她的事儿,只怕也轮不到我这个做姐姐的了。”
奶娘冷笑,“小姐您可真是糊涂了,我们暂且不提金姨娘无意撞见递的话。您可是忘了,那定姚小姐落水前,不就巴巴儿嚷着什么‘太子府就算有金山银山,霍家小姐也是不稀罕的’,大奶奶倒是一句‘舍不得亲姐’糊弄了过去,可大家肚子里都知道,这霍定姚小姐高人一等惯了,突然瞧您要变了太子妃,岂不是尊卑有别——您尊她卑——她口中称您为‘亲姐’,实则打心眼里觉得您就配不上嫡出之名,她烂肠子里嫉妒,就是见不得您好!”
霍元姬变了神情,早上的一幕浮现眼前,怨忿之意渐起。
谁说不是,霍定姚独占了祖母的疼爱,独霸了霍修竹的严格教导,而她苟延残喘,从小小心谨慎地讨好老夫人,奉承霍父邢氏,甚至还有赔笑给这个妹妹,眼下不过是有了一点希望可以光耀门楣,她霍定姚为何还不肯放过自己?就拿先前这个事儿来说,她竟然红口白牙,硬生生地将不知羞耻的帽子扣在了自己头上。
“所以说,金姨娘告诉咱们的,十有*是真的!”奶娘继续道,“您想啊,现在您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她做甚要去无中生有,编排这定姚小姐?还不是怕定姚小姐从中使坏,让她跟着您一起鸡飞蛋打?金姨娘说她在窗柩下面听得清清楚楚,定姚小姐冲林氏说的就是‘我可不希望大姐二姐嫁给什么太子’,您听听,除了您,二小姐也被她记恨上了,金姨娘能不急吗?!”
“可定姚不过才九岁,还能使得什么坏?”霍元姬犹豫道。
“坏心眼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小姐莫要小瞧了旁人,就拿霍老夫人那里来说。五姑娘霍有纤,七姑娘霍明仪都是堂堂正正的嫡出小姐。有纤小姐知书达理,明仪小姐聪颖可人——都是嫡亲的孙女儿——凭什么定姚小姐就得了老夫人独宠,还不是在背后说尽了坏水。大前都装可爱扮无辜,人后指不定怎么使绊子。”
奶娘停了一下,又语重心长道:“小姐您也大了,有件事情老奴苦于没有证据,但是也不得不说。奶娘和您的娘亲从小一块儿长大,夫人身子骨极好,怀您的时候大夫瞧了也说胎位极正,怎么偏偏就难产……还血崩而亡!老奴一直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只是在这霍家,上有护短的老夫人,下有不分青红皂白的霍大爷。夫人去得冤啊……”
霍元姬霍地一下站起来,紧紧抓了奶娘的手臂,失声道:“奶娘,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的母亲,竟然是被害死的?”
“嘘,小姐您轻声儿。若被人听见,咱们还有活路吗?这大房的人也会活活逼死您啊!夫人泉下有知,也只盼着小姐终有一天成为尊贵之人,好为她报仇!”
李氏死于难产,当夜几位御医全力挽救,也没能救得回。正巧那天府里有女眷办寿宴,邢氏也在应邀之列,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生了这等意外。这李奶娘太多悲恸之余,总瞅着邢氏古古怪怪,后来邢氏进了门,李奶娘再一琢磨,就认定了当年的邢氏便是后来夺了自己小姐夫婿之人,所有的怀疑和猜忌一股脑算在了邢氏身上,霍定姚出生后,又连带加到了这定姚小姐身上。其实她也不曾想想,李家夫人没了后,邢氏到底有没有苛待过她这个奶娘和霍元姬。
霍元姬这次是真冷了心,她一直以为自己孤苦无依是天意,却不曾想到竟是人为。
她咬牙恨道:“杀母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让这她们付出代价!奶娘,金姨娘还说了什么?”
奶娘喜道:“小姐终于想明白了。金姨娘说了,这二奶奶林氏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