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意味着绿洲和沙漠,而北部意味着高山和草原。
南部的绿洲邦虽然地盘,但能够耕种,然而师隰所的那处盆地,就秦人公族所知,根本就是一处蛮荒之地,没有城郭,没有农耕,只有一群塞种牧民,还有被他们驱出河西后,跑到那里的月氏人、乌孙人生活。
“天山以北无耕地城郭,秦人怎么活!?”有人如此质问道。
师隰道:“秦人在陇西河西,本就是半耕半牧,去了天山之北纵然无耕地,又何患之有?穿上胡服,用骑兵的骑射之术,畜牛羊,逐水草而居即可!”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
“疯了,他疯了。”指着赵师隰,公孙康开始唾骂起来。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我秦人虽然地处西鄙,却从始至终都归宗于昊天上帝、帝少昊、帝高阳,和昊朝治下的州郡百姓一样,是华夏之族!如今师隰想要让秦人放弃农稼、服章这些固有的东西,而袭用异族胡人的服装,这是在背离秦国和华夏的传统,我宁可死也不会追随!”
“迂腐。”
师隰反驳公孙康:“你所的都是世俗的偏见,是昊朝为了他们的天下大一统而宣扬的想法。衣服,是便于应用的东西;礼义,是便于行事的礼节。因此圣人考察风俗而因地制宜地制作服装,根据行事的便利而制定礼仪,都是为了让民众便利。夏、商、周三代的服饰都不尽相同,却能拥有天下;当年昊高帝首倡狄服骑射,打造了一支纵横中原的骑兵,倘若他也食古不化,如今坐天下的,还是昊朝皇帝么?”
“你!”公孙康不过他,哑口无言。
“要想建立盖世功业的人,必然会遭到庸人流俗的议论和反对;有独到见解的人,必然会遭到一般人的不满。”
师隰傲然,在昊朝内部蛰伏二十九年,细细研究这个国度和他崛起的历史后,他自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能解救秦人的圣贤!
“所以,习俗只有按照形势演变,礼法只能跟随世俗推移,这也才是圣人治国之道,再了,非要稽古的话,秦人一开始,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
师隰闭上了眼睛,道:“我在有关秦国的史书上看到过,秦人,曾经被叫做‘东方牧犊儿’,意为从东方迁来的牧民。”
“没错,吾等的先祖伯益与大禹、后稷同时,却是以牧养牲畜而闻名的,那时候的秦人,还不是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即便是到了周朝时,先祖非子和他的部众也是为周天子牧马。”
“如今的秦人,在昊朝的驱赶下,犹如浮萍一般,是没办法在一个地方好好扎下根来的。吾等占了一个地方,繁衍生息上一两代人,而昊朝又扩张到了吾等国度边缘。到时候打不过昊军,还不是要流着泪告别家园,仓皇出奔,寻找新去处。而故土,只会便宜了后续迁徙来的昊朝移民和屯军,这就是当年昊高帝放任秦人在西部开边的险恶用心,驱虎吞狼之策!”
“既然如此,那吾等索性就暂时放弃城郭,放弃耕地,放弃笨重的辎重,骑着骏马,轻装上路,走的远远的!去天山以北,去到昊朝百年内扩张不到的地方去!”
“这个提议,够不够我戴上秦伯的冠冕,够不够二三子俯首拜我为君主呢?”
一席话完后,周围已经一片缄默,只能听到风吹过沙地的沙沙声。秦人们,包括有心支持赵师隰的孟、西、白三个家族也有些犹豫,虽然师隰的话很激励人心,但秦人要做到转变和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成,则逆境而起,不成,则族亡氏灭……
最后,却是大巫先发话了。
“我听,谋事如果犹豫不决,就不会成功;行动如果瞻前顾后,就没有成果……”
他高高举起双手,疾呼道:“秦国已经不绝如缕,这时候,既然稽古不化救不了秦国,循规蹈矩也救不了秦国,那,就索性疯狂一场罢!我想,能逃离昊朝统治的河西陇西,来此聚会的秦人,没有懦夫罢?”
然后他走下祭坛,在赵师隰面前跪下来,低下了他的头。
“我愿奉师隰为君!”
“吾等愿奉师隰为君!”效仿大巫,秦人纷纷下拜,在月牙泉畔围成一圈,唯独公孙康带着他的部众,默默离开了这里……
“师隰,秦伯!”
“师隰,秦君!”
成千上万个呼声响起,呼喊着赵师隰的名,呼喊着他们的新国君,为他戴上了君侯的冠冕,双手奉上秦君长铗……
赵师隰在无数双黑眼睛的注视下,在沙海和清泉边,出了他的为君誓言。
“昊天上帝、先祖帝高阳在上!我赵师隰,嬴姓赵氏宗族子弟,秦灵公之子,乃当今秦国之君主,今日在此立誓,此生当克己勤勉,自强不息!率我老秦子民西出瓜州,北越天山!”
“我秦人虽离故土,变换服饰,但这颗华夏之心却不会变,吾等,就是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