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也浇不熄有心人的热情,衙门还未开门外头就已经排起了长队,不管是问询还是登记或者是干什么,总之先派了心腹管家来占据个位置再说。
屋内,桑夏坐在上首,眼神一一扫过下首十八人,“本官是女子,官阶也不过七品,在坐的诸位有不服本官也可以理解,但既然本官领了这临时衙门的总领差事,希望各位看在江南数万人受灾的情况下先抛开成见,共同用心将此事办好。”
顿了顿,桑夏又道:“将事情办漂亮了,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可要是被本官发现有人从中使龌龊手段,休怪本官不客气,诸位可记住了?”
刘治和朱雁新以及陈方雷挑出来的人自然不是那些拎不清的,他们也不蠢,桑大人绝对是如今的当朝新贵,只要跟着她办好了事,好处少不了自己的。
再加上她的身份也早就传开了,什么不服不满的心思就算有也只敢在心里,哪敢表露半分。
也正是因此,桑夏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众人凝聚起来。
“朝中已抽不出更多人手来插手此事,诸位自今日起至接下来两个月时间里多受累,待事情办好,本官替诸位请功,记住本官的话,收起那些派头官威,哪怕面对的是个身上只有十两银子愿意捐出七两的小商人也需摆正态度。”
桑夏起身,“本官更愿意接受这样敢舍,也舍得下的人所贡献的银子。”
“是。”
“开衙理事。”
“是。”
沉重的大门由两个衙役从里拉开,排在最前面的人正是得了先机的许月山等人派来的,虽然畏惧和官爷打交道,可谨记着老爷的话,看到门开了抖着腿咬牙往里走,其他人见状,互看一眼,也都壮着胆往里走。
临时衙门和其他衙门自然不一样,只是将屋子都收拾成一间间敞亮的办事所在。十八个人,两人占据一间,互为支撑。
问答双方因着差不多相同的原因,声音都比往常要大。
“敢问大人。可是真的只要上缴资产的七成就能脱商籍入民籍?”
“千真万确,本官便来自户部。”
“要是,要是家中只是小买卖人,所有资产加起来不过百两,若愿意上缴七十两。事也能成?”
“只要是七成便可,不要说百两,就是家产只得十两,愿意上缴七两也能脱商籍入民籍。”
问的人看官爷态度这么好,渐渐的也不那么紧张了,吞了口口水又问,“草民冒味询问一声,要是有人明明家才万贯却只说一半,那……”
那官爷也看出来人是安排好的了,这一点本就十分重要。说得也就更加详尽。
“此事关系重大,自然不会别人说多少都信,不过朝中人手有限,也不可能将每个人都查得彻底,桑大人提出一法,将各家自愿上缴资产的人所报之数全贴于衙门外,除了衙门会派人查明外,也请百姓监督相助,若有人不实诚,将没收他的七成资产。且不脱商籍。”
也就是白给大半家财还没好处得?那真得实诚些了,做买卖的哪家没个对头,朝廷使这一招无异于断了某些人的心思。
一问一答之下知道详情的人就多了,一传十十传百。半天功夫不到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并且当天就有人去登记,效率高得让人吃惊。
刘治打发了来回报的皂役看向陈方雷,“这法子比我们预料的更有用,持恒将人心看得很透,互相监督之下。想在其中耍手段的人怕是不好动弹了。”
“想必那位也很高兴。”
刘治皱了皱眉,“可大皇子毕竟是由皇上亲自带在身边养大的,亲厚到底比不得,要是皇上为了大皇子多想几分,持恒怕是……”
“担心她地位不保?”陈方雷最近胆子大了不少,常来往于户部吏部串门,好像都忘了朝中那些从未说穿却一直都存在的潜规矩,“我却觉得她越露锋芒越好,越像皇后娘娘越好。”
“可皇后当年就……”刘治将大不敬的话吞回去,“要是持恒太过露锋芒,会不会也遭忌惮?”
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陈方雷想到昨日收到的梁大人的手信,此时心里都还有些激动,皇上已不是当年的皇上,可当年那些人还在皇后娘娘身边。
两人默契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是分开后又各自派了人去嘱咐临时调去桑夏手下的人需得尽心尽力。
其他的事可以以后再说,眼下的事却必须顾好了,绝不能生出乱子来。
而此时的皇宫内,御书房中气氛却有些诡异。
夏榛明看向仿佛一夕间就长大了许多的儿子,“随军出征?你考虑好了?”
“是。”夏元昊抬起头来,眼神沉静,显然并不是冲动下做的决定,“这两天儿臣一直在想父皇的话,姐姐也说我已十六该入朝理事,可儿臣想来想去还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入朝,儿臣不想和姐姐打擂台,也不愿被有心人利用。”
“所以要远远避开?”
“儿臣不是逃避,只是不想站到姐姐的对立面,姐姐做的事儿臣已经听说了,儿臣也曾自问,要是这事由儿臣去主理会如何。”夏元昊摇头苦笑,“儿臣的法子定不会如姐姐这般有用,这就是差距,儿臣……比不上姐姐,既比不上,又为何要成为她的阻力?这些年儿臣在兵法上也稍有涉猎,正好去战场上检验一番,总好过在这京城消磨了斗志,和感情。”
这般明显势弱和退让的话让夏榛明不知是该责备好还是表扬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