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山国对个人并不信任,愿意做这个买卖估计是他们迫切需要铁矿,再有就是温大哥的几分面子,温大哥这个甜枣给得太大太甜了,他们一见到就迫不及待狼吞虎咽的吃进了肚子里,就算为了以后长远的将来,他们也不会在这时候得罪温大哥。”
安平之点头,“所以你是想走民间的路子?”
“无关国事,只在生意上互通有无方便双方这样的事,想来鲁山国也不会拒绝才是。”
“持恒你可有想过,走民间你要担多大的责任?”
“我知道。”桑夏眼神沉了沉,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我宁愿担着责任当个恶人也不想让他们伸手进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懂,就算是我时时盯着也难免会被人从中刮去一些,可他们能刮去的只是棱棱角角,要是官员插手进来又岂止这一些,能余下一半都算他们手下留情。”
看安大哥眼露担忧,桑夏又笑了笑,“没事的,我考量了许多,这样最保险,我会挑一些信誉不错的商人来做这事,再上道折子请陈大人领都察院全程监管,官管民有十分便利,民向来也惧官七分,可要是全由官员经手,谁背后都有靠山,到时也不过是互相牵制或平分利益,我辛苦谋来的粮食岂能便宜了他们,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不过还不成熟,等我想好了再说。”
次日桑夏就提前上了一道厚厚的折子,大朝会那日,夏榛明亲口拿着那道折子通篇念了出来。
就像是水入油锅,朝堂上立刻炸开了。
“简直荒唐,国与国间不建邦交先做买卖算怎么回事?”
“铁矿换粮食却由商人去做这买卖,还要工部何用?”
“苍云律铁矿不许私自买卖,可桑郎中这分明是要踩过这条线!”
“还让人成立民间监督组织,这是要架空都察院吗?亏得陈大人向来维护她,此为忘恩负义。”
“……”
嗡嗡声入耳,没一句好听话。桑夏听着却如木头人一般毫无反应。
夏榛明也奇怪的纵容了朝堂上这一刻如菜市场般的混乱。
刘治正待出列,陈方雷动作比他更快,“皇上,臣有问题想问桑大人。”
议论声渐小。夏榛明微微点头,“道来。”
桑夏站到陈方雷身后半步的位置,“陈大人请说,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方雷侧头看她。眼神中并无不满,只是他领管督察院,有些话若不能挑开了说对持恒反而不利,都察院一直旗帜鲜明的站在她身后做她的靠山,一旦靠山不稳,于她今后行事不利。
“本官问题有三,一,为何要绕开朝廷用商人,二,若成立民间督察组织。行事和监察院相冲时待如何,三,桑大人可有想过鲁山国一旦强大了就不会再满足于偏安一隅?”
桑夏早有腹案,陈方雷话音一落即回道:“下官先回答大人第一个问题,鲁山国盛产粮食,若非受地势保护恐怕早已被吞并,下官查过,鲁山国建国一百一十余年,其间数次被侵略,所以鲁山国极为排外。并不愿意和他国之人接触,若走正常程序派人出使,极大的可能是无功而返。
此次替下官走这一遭的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因他能医鲁山国的一种病症方得了对方的信任。再由他周旋方有交易的可能,下官筹粮多日,好不容易有了出路,自是不愿意再出意外,若要结交鲁山国,以后两国来往多了自然事半功倍。”
桑夏停了停。再开口话就说得不太好听,“再说朝廷办事拖沓,不说能不能和鲁山国建友好邦交,光出使的准备,花在路上的时间就不知道要多久,等朝廷办好这些弄来粮食恐怕要到明年,百姓等不起,下官也不想费尽心思弄来的粮食还要经过层层盘剥,落进其他人口袋里,此为陈大人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下官建议成立民间督察并非为了分权,都察院就这些人,管百官尚且不够,又如何能管到民间去,可苍云国总共也只得一个苍云律,民间许多事并无规章制度可循,一个民间组织自然不能制定规则,可若由朝廷制定好制度,由百姓自己来监管呢?
下官当然不会想当然的觉得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制度就是约束,哪里有问题就改,时长日久的磨合总能让制度完善,就如我朝苍云律,梁大人也是在前朝的基本上琢字琢句敲定,而前朝的律法根本也是依仗前前朝,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现在我们就是要做新的栽树人,说不定就能让子孙后代享福荫呢?诸位大人可有想过要做这个留名青史的人?”
大殿此时已经非常安静了,唯有桑夏的声音清脆的落在每个人心底,“至于陈大人的第三个问题下官也有考虑过,下官认为有外敌并非坏事,太平日子过久了士兵的战力会消退,纸醉金迷会消磨掉英雄的雄心壮志,没有外敌,朝堂上的某些人会更多的想为自己或者身后的家族谋到更多利益,然后互相消耗,只有当有外敌时,大家才能放下恩怨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下官甚至希望苍云国能一直有对手,让军中将士始终如建国时强大,朝堂上哪怕争斗,也始终知道不触及根本,所以鲁山国强大又如何?现在我们不就在和强大不弱于我们的沙门国在开战吗?大家只想安稳,殊不知安稳才会让国家不安稳,下官拙见虽不高明,却是我对苍云国的一片赤城之心,下官盼着苍云能始终强大,也愿为这份强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