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师走后,姬歌冥思苦想了很久,隐隐在心中有了一个答案,甚至其接近程度与真相已经没有多大的出入。
必定是由于黑气的缘故!
他在堡中多日,但除了少年们,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其他的人修炼体术,一个都没有!
仿佛就是为了他们这些没有才能的少年而开创出来的,且他隐隐中知道了古堡对他们的称呼。
种子!所谓种子,就是种下目的,结出成果。只是不知道他们想要的成果是什么,又怀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目的。
“黑气就是古堡要埋下的种子吗?”姬歌把手抬到眼前,有黑芒嗤嗤从掌心处钻出来,感受着它带来的霸道阴煞的力量,喃喃道。
咦?姬歌忽然将目光紧紧凝聚,在他手心处赫然有一点殷红,不过芝麻大小,所以之前从来没有在意过。
红斑褪去早已经有一段日子了,难道又复发了?他眉头紧紧皱着,心里还未退散的阴影逐渐蔓延,他猛然想到那日女人奇怪的神情,眼中一闪而过的异彩,而她的动作像是临时改变了注意似的。
难道……姬歌猛地把目光移到花房中央静静躺着的红尸,她是怀着什么样的恶意,给自己吃下了什么,万一他们出了什么差错,留下一条后路吗。
他看着通体潮红的四具活死人,一想到自己以后也可能在这个花房中静静躺着,有新的花奴来照看,不禁打心底深深发寒。
姬歌重重地打着自己的脑袋,没想到自己居然变成了两个他理解不了的东西的种子,而对象都是那么的不可抵抗,他第一次升起了一种强烈的绝望,一生出便像是洪水般瞬间将他伪装出的坚强冷漠冲垮了。
在这个陌生而可怖的山头上,他给自己戴上了一层冰冷漠然的面具,可是在深深的绝望面前,所有的伪装都被撕裂开来,只留下最真实的恐惧和茫然。
他……甚至想要放弃。
不!我不能放弃,为了老爹!有个声音在心里呐喊,姬歌心头倏然一片清明,对,自己绝不可以放弃。
蚀骨的仇恨是他如今坚持下去的唯一支柱,一切一切的痛苦都成了这股熊熊仇恨的燃料,让他把自己烧得越来越旺盛,即使焚的只剩下灰烬,也在所不惜。
姬歌的头脑愈加清晰,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太多无法理解的事情,黑气,红斑,石笼,哪一个都不是自己现在可以弄明白的东西。
姬歌的骨子里有股莫名的傲气,他不甘心受人操控,他要一步步把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体术还是要修炼,这是他变强的根本所在,但要有所束缚,一旦出现了自己无法抵挡的事情,能够有所控制。
至于红斑,姬歌摸着手心的红点,想到那天女师塞到他嘴里的花骨朵,这定是一株有毒的花种,说不定就是花房里的某一株。
对现实的妥协和对抗,让姬歌完成了一个蜕变,在绝望之中,他开始真正走向成长。
见证他成长的只有安静的花和尸。
花圃中的四具红尸,像是真正的尸体,就连姬歌拖回来的那具,现在连嘴皮也纹丝不动了,寂然的像石雕,他红得有些鲜艳的耳垂下,有株花结了个小小的骨朵儿,妖异而美丽。
姬歌盘坐下身子,开始用心体会黑气的奇妙,想要参悟透它的秘密。
这一坐,便不知日月交替。
……
传说,在魔王獠牙掌控下的无边地狱之中,有一条滚滚浩荡的冥河,河畔,长着世间最美的风景,那是一朵极尽生命灿烂,永不凋零的白花。
冥河之畔,生如白花。
姬歌想,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往往也是最危险的东西,它总是可以轻易夺走你的性命。
一如眼前初绽的小白花。
姬歌不知道在参悟中度过了多少天,只知道他一睁眼,便感觉到几乎是汹涌而来的饥饿,可是在他站直发酸的身子之时,都被眼前带来的惊恐取代了。
开花了?
开花了!!
女人的话还尤在耳边回响。
“你的工作很简单,照顾好我养的花,花开后,你……先吃一瓣!”
姬歌没有经历过这个院子中的第一次试药,可他在看到陈尸堂里密密麻麻堆着的毒尸,就能够有多么的残酷。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生命!!
姬歌承受不了这个代价,他犹豫着伸出手想要触摸小白花,可还没有碰到,就缩回了手。
“不行,这花还未全开,我得快点想出个办法,既可以糊弄过她,又不用真的吃下花。”他凝望着窈窕娇美的小白花,估摸着怕是要不了两天便要全开了,不禁开始烦躁起来,忽然涌出一股邪火,想要将眼前娇弱的小白花碾成碎片。
强行忍住自己没由来的怒火,姬歌先勉强找了些东西填饱了肚子,而后就不停在房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在兀自说着写些什么,时而眼眸一亮,又摇摇头打消了念头。
花儿洁白无瑕,美丽而柔弱,可是谁知道在那美丽之下隐藏着怎样致命的毒素?
把花毁掉,或是藏起来,还是去外面采支野花代替。这些想法都被他一一否定,那个疯女人可没有这么好糊弄,如果被发现了的话,他恐怕会死得更快。
一想到她狠毒的手段,视人命为猪猡的漠然,欺骗败露后会对自己做的,绝对只有更加残忍,姬歌望着陪了他久的冰凉活死人,能够想到自己的下场。
而老老实实地吃花,活命的机会只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