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所有的奴从们都已经聚集在了一起,他们的神色或期待或紧张,都在焦急等待着女师。
他,没有开口,直到女师的身影出现,才一群迎了上去。
女师淡淡望了一眼,“人都到齐了,好,走吧。”率先迈开了步子。
穿过幽深的走廊,一行人在女师的带领下出了院子,没有直接前去巨厅的方向,而是相反,走向了后崖的方向,和路上那些成群结队的少年们泾渭分明,逆向而行,显得格格不入。
少年奴从们都很不解,但无人敢问话,只能乖乖的跟着。
在山崖上,一处不大的老林子外,她停下了脚步,也没有多做解释,闭目养神起来,把奴从们都晾在一边,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姬歌明白了什么,他隐隐听说女师还秘密收养了几个少年,分配有特别的工作,似乎就住在这片林子里。
不久,林子中出现了三个身影,见到女师已在等待,都加快了脚步。
姬歌眼尖,看到是两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到他们走上跟前时,眼瞳不禁微微一缩。
一个少年发色是银白的,就连瞳孔的颜色也是银色的,长得很是俊俏,脸庞的棱角像是精心雕砌一般,但眉飞色舞间却露出活泼的本性,不时低头和旁边一位略矮一些,看起来沉默木讷的壮实少年说着些什么,大老远就传来“嘿嘿”的笑声。
姬歌第一次在古堡中看见一个少年如此乐观,像是没心没肺般大咧咧的笑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个什么好玩有趣的地方似的,眉宇上没有一丝的阴霾,不禁多看了几眼。
而旁边那个自顾自走的少女才是他眼瞳一缩的原因。
姬歌见过她,准确的来说,是见过那双玫瑰色的眸子。
女孩小脸冷冰冰的,像是结了霜,没有任何表情,对于身边那个多话少年的唠叨话语都视而不见,一头乌黑的长发像条黑色的沼泽,飘动间仿佛可以将所有的光芒都吸噬进去。
这个女孩就是那日他第一次杀人之后,抛尸石台的时候,那双从黑暗中一闪而逝的眼睛,她静静观望了这一切后,选择融入黑暗之中,所以姬歌只记得那抹梦幻般的颜色,没有见过它的主人。
少女感觉到身上多出两道炙热的目光正牢牢盯着他,找了来源,没有瞪目,只是用那双寒气四溢的眼眸静静看着姬歌,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让姬歌觉得入坠冰窖,只好把眼神移到一边,不敢再直视。
少女敛目低头,像个冰块似的,大白天里却无由来让奴从们生出一种瘆的慌的荒谬寒意。
少年三人归入了一行人中,女师缓缓睁开眼,说道:“出发。”
穿过大大小小的宫殿,他们向着巨厅前行着,一路上,因为忌于女人的存在,奴从们都低头默默走着,只有那银发少年还在兀自喋喋不休念叨着什么,显得格外突出。
而女师一直在前面走路,仿佛没听见般,不理会少年的一堆废话,以一种默然的姿态纵容了他。
看到身旁的木讷少年不太搭理他,脸上还露出嫌弃的样子,银发少年无奈的撇了撇嘴,挠了下脑袋,忽然眼睛一亮,好像在人群中发现了什么,几步挤到一个黑发少年身边。
“嘿,我认识你,你是姬歌,对不对?”
银发少年略显得意地看着姬歌投来的疑惑目光,开口解释道:“我呢,和你是同一批来的,上次在巨厅里见过你,从别人嘴里打听到了你的名字。”
“噢。”姬歌淡淡的应了一句,没什么兴趣和这个自来熟的少年多说。
“噢?”似乎对姬歌的回答很不满意,银发少年瞪圆了眼睛念了一遍,不过很快就嘿嘿笑了起来,“想知道我叫什么吗,好吧,告诉你吧,我叫察尔。”
“……”
姬歌还没说不想知道的时候,银发少年就一股脑说了出来。
一路上,察尔就凑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一会儿说着这里的伙食差,一会儿又说这里没有美女看,总之就把满肚子苦水都灌进了姬歌的耳朵里。
“嘿,你说山下是什么样的,你去过吗,有可爱的女孩吗,有好看的风景吗?”察尔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对山下的向往,纯净的像个孩子,他这个年纪原本也是个大孩子。
姬歌忍受着他无尽的诉苦,听到他的话,只想告诉他,山下没有好看的风景,只有沙丘和骸骨,也没有什么可爱的女孩,只有马贼或是黑心商人窝里那些被玷污苟且活着的残花败柳,但看着察尔的眼睛,仿佛是以前的那个小厮,于是什么都没说。
快到巨厅的路口处,人多了起来,都安静的成群鱼贯而入,像有层透明却坚硬的隔膜,将他们分成明显的派系,而他们这些奴从们自然结成一派。
察尔的夸张声音在路口显得很刺耳,引得不少人侧目,连带着一旁的姬歌都被指指点点的。
女师厉色瞪了周围的少年一眼,顿时少年们便噤若寒蝉,他们都是知道她的可怕之处。又转过头朝察尔怒喝了一句,“闭嘴,别在这里瞎嚷嚷!”
察尔顿时老实下来,还不忘和姬歌笑了一下,一副厚脸皮的样子。
一行人顺着路口涌入了殿门,在昏黄的火烛下,汇进了巨厅中。这一回,阿拉丁没有学狼叫,它不在。
巨厅和姬歌第一次来到时候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空旷巨大,金属碑图已经隐进了墙壁里,唯一有细微区别的,就是右边的银鹰雕座胸口处塌了一块,凹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