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禾罄方才发现饭桌上少了一个人,虽说那人平时的存在感就弱得很,但毕竟朝夕相处了二十来年的人,纵然存在感再弱,也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儿的,至少是比一颗白菜土豆什么的有存在感。
她为了上班方便一直都租房子住在外面,当然,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表面说法,她在外面住的主要原因还是想和祝筠过二人世界,但不管有什么原因,一周她至少是要有两三次回家吃饭的,这次却足足因为公司事务太多足足在外面待了一个星期,今天晚上在禾妈的连环夺命call之下才迫不得已回来赴这场不怀好意的饭局,所以现在她恰好错过了今天早上的一场惊心动魄,关于禾姳离开禾家的原因,她并不知晓,她只知道,饭桌上莫名的少了一个人,感觉怪怪的,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倒不是说她对禾姳有多大的感情,就算是家里的一头猪忽然跑了她也多多少少要惋惜惋惜的,何况一个人活生生的没了踪影。
吃了一口生菜轻轻的出声,“大姐呢?大姐怎么没下来吃饭,睡着了?”
席间一阵沉默,气氛骤然下降了几度,纵然禾罄是个神经大条,不拘小节的人也察觉到了漂浮在空气中的诡异味道,讪讪的咬了咬筷子,看向禾瑾,眼睛眨了眨,大意是:小瑾儿,我是不是又脑残的说错了什么话?
禾瑾戳了戳米饭,面上一副怀了鬼胎的模样,贼兮兮朝着禾罄点点头:你真聪明。
禾罄默默的将脑袋迈进了饭碗里。
却听到禾妈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看着禾妈有些悲戚的神色,再听听禾妈沉重而沙哑的嗓音,禾罄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胆子,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嘟囔了句,“这是死了还是跟男人私奔了。”
一句话脱口而出,空气好像瞬间结了冰,禾瑾朝着禾罄同情的看了几眼:胆儿真大姐,就是人民警察抓小偷时都没你这么英勇的直往枪口上撞。
禾敬闵铁青了脸,手里的叉子重重的磕在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方安静的连时针的走动都能听到的空气里格外的清脆,让人的身子忍不住猛地一颤,抿了抿唇,面色严苛的在几人面上扫视一圈,沉沉出声,“今后任何人不许再在这个家再提起这个名字!”
禾敬闵看向禾罄的神色格外的肃然,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禾敬闵有这么生气的时候,额角几两鬓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看上去要多渗人有多渗人,吓得禾罄差点把手里的叉子直接甩在身后的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保姆身上。
禾罄从饭碗里冲着禾瑾挤眉弄眼:禾姳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禾瑾接收到禾罄传来的讯息,扒拉了几口米饭眯了眯眼睛,就跟眼睛忽然抽搐似得:晚点儿我再跟你说。
一顿饭吃的看似相安无事,实则暗里惊心动魄,禾罄吓得都食不知味了,好不容易吃完碗里最后几粒米饭,就准备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身后却响起禾妈的声音,“罄儿,一会儿来妈的房间走一趟,妈有话跟你说”,这道声音虽温婉如水,落在她的耳朵里却如同夺命咒一般,听的她的心一阵拔凉拔凉的。
却也不敢造次,僵着身子转过头回以淡淡一笑,“我知道了”,转头的瞬间,禾罄仿佛听到了自己脖子上发出的咔嚓咔嚓声。
该来的总是要来,她以前总盼着这一天迟来一会儿,迟来一会儿,这样她就可以再和祝筠多爱几日,纵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但回忆起来总是美好的,可现在,她方才知道一切自有定数,就像阎王叫她三更死,她便活不到五更,豪门的生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从她出声的那天起,就有人为她铺好了人生的路,从生,到死,她就像是活在一块儿方格中,逃脱不得,这便是她的命。
二十分钟后,主卧。
禾妈坐在*头笑意盈盈的望着她,脸上是一层母亲特有的慈爱,她却看的心里一阵发毛。
缓缓在*边坐下,禾妈十分亲昵的拉住她的手,“罄儿呀,你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妈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改天带到家里看看,若是合适的话,就把婚礼给办了,这么拖着你该成老姑娘了,若是不合适的话,妈定会为你挑一个配得上你的乘龙快婿。”
一席话说的禾罄百感交集,她知道禾妈话里的意思,前面那句不过是抛砖引玉,后面那句才是说给她听的,什么乘龙快婿,说好听点是为她着想,说不好听点就是家族联姻。
禾罄垂着头把玩自己的指头,向来带笑的眉眼这一刻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意,半晌,才低低的说了句,“过两天我会带祝筠来家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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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张黑漆漆的幕布终于将残余在天际的最后一缕悠长的残阳收回,如墨一般的夜色在整个天际平铺开来,与之想对应的,一片片摇曳的霓虹光点覆盖在整条大街,长龙似的蔓延在每个街道,正好是完高峰期,一辆辆汽车就像是爬行在街道上的一只只蜗牛,无孔不入的塞满了整个s市,为这个城市的交通问题以及环境污染的加重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个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嘹亮耀眼的灯光在无数平地而起的大楼上如同夜阑的星子般一一点亮,印入行人迷离的眼,喧嚣的街道,嘈杂的人群,空气中随处飘荡的音乐声,矗立在城市的摩天大楼,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