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很久禾瑾都回不过神来,她始终觉得她的阿琛还活着,可任凭她疯了一般拼命的找他,都寻不见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那个下午那道出现在她视线里的身影就像是午夜梦时她做的一场虚无的梦。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转眼已经是第四个年头,这年初二的时候穆家发生了一件大事,穆宁风去世了。
葬礼在私人墓园举行。
盛世场面极其浩大。
专门请来了英国牧师为穆宁风超渡亡灵,还有修道院的修女,她们将会在葬礼结束的时候唱响挽歌,为躺在墓碑里的人深切哀悼,祈祷他的亡灵将会升入天堂,受到上帝的保护。
商界各路人马都到齐了,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礼服面色沉痛的站在墓前,上演一场无声的送别。
整个墓园都笼罩在一片悲痛之中,与外面欢天喜地的气氛格格不入。
叶黛和阮雪曼哭的几乎站不稳身子,禾瑾眼眶通红的站在叶黛身侧挽着她的手臂扶着她,不停的安慰,穆茜扶着哭的不能自己的阮雪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象征性的挤出几滴眼泪,她很小的时候就出了国,这些年来很少回来,对穆宁风自然没有太过深切的感觉,阮雪曼却是真的爱着穆宁风,虽然当初是她拆散了穆宁风和叶黛,但感情本就没什么先来后到,她始终对穆宁风和穆家都是真心实意的,穆宁风没了,她就像是被抽走了的主心骨。
而在这片肃穆哀痛的墓园中,还有一个人,他始终默默的站在不远处的一刻千年古树后,静静的望着墓碑上那张带笑的照片,红了眼眶。
用力的握着拳头,直至指关节泛起一圈的白色,手背上青筋暴突,才能忍住自己不要冲到人群前面指着那个从此长眠于地下的男人声声质问,“为什么还没等他原谅他他就这么自私的离去!,为什么要又一次这么残忍的扔下他和他的母亲离去!”
这些年来他始终恨着他,恨他将那个女人娶回家,恨他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将他和他母亲残忍的赶出家,恨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一天尽过当父亲的责任,可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些恨,不过是因为太爱了。
他从小就羡慕别人家的小孩子有父亲接送,过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有父亲陪着,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来的是父亲,他多么想骄傲的指着那个男人跟别的小朋友说一声,“看,这是我爸爸!”,可他从来都不曾有过这个机会,他只能不停的努力,按着那个男人所期待的道路,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只为得到他的一声称赞,他从小就那么渴望有一个疼他爱他的爸爸,他不敢奢求想别的小孩儿一样可以坐在爸爸的肩头,他只想着有一天可以有机会牵牵爸爸的手,哪怕只是一下也好,可是从来都没有。
他那么渴望得到父爱,尝到的却始终只有冷漠,所以他才这么恨。
可是既然这么恨他,为什么这一刻却还是那么的难过,难过的胸口像是要撕裂开来。
手指紧紧的扣住树干,手臂却不停的颤抖,腋下的拐杖不经意间碰到树干,一阵咚咚的声音响起在这安静如水的墓园里,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了一颗石子,激起一圈圈波纹。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却只看到一抹跌跌撞撞的黑色人影消失在眼前,那里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人影,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就像是一场错觉。
墓前响起了挽歌,一圈圈在头顶上方扩散开来,仿佛来自云层之上的悲鸣。
众人纷纷收回视线,沉浸在这沉痛的哀悼中。
唯有禾瑾一人,怔怔的看着随风摇曳的折柳,眼泪模糊了视线。
脑海中有什么声音爆炸开来,将她的理智激的四分五裂,她忘了这是一场肃穆神圣的丧礼,撒腿从人群的最前面跑了出去,顺着那道人影消失的方向。
人群中登时响起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都一头雾水的望着禾瑾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叶黛和阮曼雪也忘记了哭,愣在了那里。
禾罄牵着小包子急切的跺了跺脚,推了祝筠一把,祝筠回过神年来,扭头跟自己的助理吩咐了句,“剩下的时间你帮我盯着,我有事要离开这里。”
话落,拔腿追了出去。
禾瑾一口气跑了几百米,冲出墓园门口时只看到一辆黑色的汽车冒着尾气疾驰离开,她弯着腰一手撑着铁艺大门喘着粗气冲着车子离去的方向撕心裂肺的大喊,“阿琛,阿琛!”
车子却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远,直至变成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到。
身后祝筠追了出来,看到禾瑾弯着腰站在门口,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几步上前,低喘着看了看禾瑾,“没事儿吧?”
禾瑾只觉得手脚一片冰凉,不知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因为指尖沾染了铁艺大门的冰冷,只觉得一股子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蔓延大四肢百骸,一路窜到了心底,寒到彻骨。
这次,她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她找不到穆念琛,因为穆念琛压根就在躲着她!
半晌,手臂无力的从铁艺大门上滑落,垂在身侧,视线失了焦,不知落在何处,眼眶里眼珠子快速的转动,一股手无足措的模样。
祝筠蹙着眉头叫了一声,“禾瑾?”
禾瑾猛地回神,怔怔的看向祝筠,忽的,像是疯了一般用力拉住了祝筠的衣领,瞪着眼睛暴怒道,“祝筠,你早就知道穆念琛还活着对不对,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