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你会过来吗”对方又问我。
“当然。”我很快回答,顿了顿,“你叔叔的事我很抱歉。”
顾安宁在电话那头小小抽噎一下。他似乎十分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话筒,手指关节在那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能够感受他的难过,但是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说出任何出格的话语,我只能礼貌的安慰他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很快周四就到了,那一天正好下着小雨,天空灰蒙蒙的,云层厚的几乎要逼近整个地面,在班奈特的葬礼上,许多人都来了,他们打着黑伞,穿着黑色西装或黑色礼服,十分安静站在墓地面前。
在这群人中,唯独杰克班奈特没有到场,站在家属区的只有顾安宁和他的姨母班奈特夫人。
牧师站在选好的坟址前念祷告词。“死亡不是一个终点,它是一个新的开始,即使我们*消亡了,但是我们的灵魂就与天父同在。积善行德之人,正直善良之人,必将进入天堂。”
“所以,不必为失去他感到悲痛难过,他只是进入了新的世界,那里有快乐,喜悦和圆满。而我们有一天也会同他重聚。我们应该高兴,为他的解脱,为我们将来的会面,我们都要微笑,都要认同这份喜悦。”
在牧师祷告完毕后,顾安宁擦擦眼泪,走上前继续发言,他语言哽咽的感谢叔叔对他的照顾,以及他逝去后对于亲人的伤害。
“我的叔叔是一个勤劳善良的男人,他的一生都献给了工作,他用他的财富帮助了许多人,也帮助过我,他总是许诺未来会长久的陪伴我们,我原以为他会长命百岁,但没想到最后是疾病带走了他的生命。”
“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们,他没有孩子,几乎把我当成亲生孩子,只可惜我们相处的时间是这样短,我没有好好珍惜同他在一起的时光,让他这样轻易的离开我们,对此我和我的姨母都感到痛苦万分。但他在天国不必为我们担心,因为我们会好好照顾彼此,我发誓我将像对待我的母亲那样对待姨母……”
我们在后面沉默的听着,布兰登悄悄握住我的手,我望了他一眼,同样用力回握住他。这不仅仅是伤感班奈特这个人的逝去,我们还因为顾安宁的话而有感而发,珍惜时间,好好相伴在一起,免得未来徒留遗憾。
等到顾安宁低着头走下去,班奈特的妻子和朋友又轮流上前和班奈特做最后的告别,包括蒂凡尼都在班奈特的棺木边说了几句话。而作为合作了好几年的盟友,我在最后也走上前致辞了,用的就是那天早上写出的悼词,内容很简短,主要是感谢对方再开始对我的帮助,然后哀叹一下世事无常。我将纯白的百合花放在班奈特的墓前,鞠了一下躬,才从前方走回来。
葬礼结束,蒂凡尼走到我面前。他看看布兰登,又看看我,然后对我招招手,“过来,菲尔德。”
我不明所以的走过去。
蒂凡尼的表情很严肃,“你和温斯顿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惊讶,不知道他哪里看出了我们的关系,但也没想过对他隐瞒,不过这时候蒂凡尼又突然挥挥手,“好了好了不用说了,菲尔德,我不能干涉你什么,但我希望你的行事收敛一些。”
“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和布兰登的事?”
“安吉拉告诉我的。”蒂凡尼叹口气,“我不知道你们什么行为被她看见了,但是很明显,她知道你们的关系,打算以此来要挟你,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号令她不准再提这件事,也不准她来找你们,你不用担心你们的事被其他人知道。”
我微微皱起眉,安吉拉,居然是她?难道她在那天晚上(就是蒂凡尼生日)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布兰登的房间门口偷听我们墙角?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是蒂凡尼制止了这件事的发生,我又有点感动。蒂凡尼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不会因为安吉拉是他的孙女就去包庇她,甚至在这种时候,他选择了默默的保护我。
“谢谢你,先生。”我真心实意的说。
“菲尔德。”他摇摇头。“我真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先生,我可不想你误会我,我没有玩弄布兰登的感情。”
蒂凡尼打量着我,似乎审视我说的是不是实话。看着我坦然从容的表情,他松了口气。
“威廉,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你知道为什么吗?你很聪明,而我偏爱聪明人。我不在乎你爱的人是男是女,但我真不希望你染上其他人的恶习。一个人堕落的层面是很多的,毒品,性,金钱。谁会想到当初约书亚史密斯也是一个勤勤恳恳工作的好人呢,他最初在挣到钱后如果不是放纵自己,而是坚守本心,那么也不会迈入今天的局面。你有时候十分像他,对金钱的敏锐,对物质的追求,对道德的散漫,我免不了为你担心……好吧,请原谅我是个罗里吧嗦的老头子。”
我回头看了一眼布兰登,对方担忧的看着我,我笑笑,示意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您放心,您忘记我当初说的,我永远不会变成史密斯那样得人吗?我向您保证,这句话对我来说永远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