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土堡必须尽早拿下,放着这颗钉子在眼皮子底下早晚要被他扎一下。”
裴仁勇捻须微笑道:“要想鱼儿上钩就得下点钓饵,堡中之人已成瓮中之鳖,早晚都能拿下,去了这个钓饵,鱼儿怎肯上钩?”裴仁静道:“哥哥这话却是没理,杀了李茂,官军不战而溃,何必费那个事。”
裴仁勇道:“李茂在孤山镇不过是个傀儡,孤山镇的主心骨是李昹、陈万春这些清海军老蒋,有李茂掣肘,李、陈二将就如那被上了辔头的马,若是没了李茂,他二人就是长了翅膀的虎,你是愿意跟一匹被驯服的马打交道,还是跟一匹猛虎打交道?”
裴仁静道:“大哥果然深谋远虑,小弟不及。”裴仁勇道:“我料定明日必有场大战,你要好好休养精神,到时候还要靠你为我压阵。”裴仁静道:“兄长怎么能断定官军明日要决战?”忽然一拍脑袋道:“是了,再不决战,土堡就变成李茂的墓地了。”裴仁勇笑道:“李茂是李师古面前的红人,他被困囚,李昹、陈万春岂敢不救?明日他们必拼死一搏,若明日能大破官军,这口土棺材里的人都由你来处置。”
整整一天,裴家军在土堡外敲锣打鼓,呐喊造势,害的土堡守军终日不得休息,到这日黄昏土堡里水粮告罄,援军却还遥遥无期。不过经过这一日一夜的相处,众人跟李茂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昔日高高在上,冷峻严厉的长官原来是这样一位通情达理的人,士为知己者死,受到鼓舞的士卒士气反而逆势高涨起来。
这一日一夜,士卒石雄费尽口舌,为提振士气操碎了心。石雄不是军官,甚至不是亲兵队成员,正因如此他的话反而比青墨和摩岢神通更有说服力。
苦苦地熬了一夜,到二日天明,李茂再点人数,只剩下四十三人,除去三个重伤员,能出战的只有四十人。
他把这四十人分作四队,青墨、毛太公一队,摩岢神通、石空一队,自己和石雄一队,余下一队和三名重伤员留守土堡。佛晓时分土堡外边响起了鼓声,登上土堡顶层向外看,却见叶河南岸浓烟滚滚,杀声震天,青白色的河面上漂着上百条“船只”,南岸清海军把所有能浮在水面上站人的家伙都用上了,场面倒也蔚为壮观。
晨雾刚刚散开,这百十只“船”便竖起了“风帆”,借着劲吹的东南风强渡叶河与裴家军决一死战。裴家兄弟严阵以待,点起全部人马,沿河列阵。
开战之前,双方的鼓手先进行了一番角逐,裴家兄弟沿河摆出十六面大鼓,鼓声惊天动地气壮山河,南岸则在河滩上摆出二十八架战鼓,声闷如雷,震的地动山摇,顿时将北岸的声音压了下去。裴仁勇眉头一皱,把手一挥,上千士卒齐声呐喊起来,声气之壮,直传出十数里远,惊的林中宿鸟阵阵惊飞,遮天蔽日地向远处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