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因为李茂不在幽州,各军无法统一协调,面对契丹人的攻势只能采取被动的守势。
现在李茂已经归来,决心不再忍让,在入冬之前,他要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反击作战,目标是歼灭契丹人的有生力量。
契丹人是马背上的民族,逐水草而居,来去如风,仅仅将他驱逐是没有意义的,即便是赶出一万里,转眼他们还是会回来,对付他们的唯一办法是在**上予以消灭。
由右厢出面组织的一百支“复仇队”已经全部开拔进入草原,这些由亡命之徒、江洋大盗、死囚犯和右厢秘密探员组成的小股部队,不仅装备精良,而且拥有丰富的游击战经验,他们名义上是被契丹人侵害的商人聘请的复仇队,属于民间组织。
你契丹人视入关烧杀抢掠为天经地义,那民间百姓出钱请人报仇也是天经地义,这个官司打到哪都打不赢。
李茂身兼押契丹使,居中公裁,两家都有错,又都没有错,是是非非还是留待战场上用实力去辩论吧。
复仇队机动灵活,专门偷袭散居在草原上的契丹部落和小股牧民,一旦得手立即撤离,他们剥掉契丹人带发髻的头皮作为信物回去领赏,屠杀契丹人的牛马,焚烧他们的毡帐,手段与入关的契丹盗匪不相上下。
契丹人被打急了眼,化零为整,聚众而居,盛兵以待,却忽然听到幽州、营平、辽东等地大军集结的消息,契丹人担心被李茂突袭,只得含恨撤出燕山山脉,转而向西,寇掠大青山南麓,重点是河东,其次是振武军。
为了迷惑两地藩帅,契丹人遣使向河东节度使朱邪执宜告刁状,控诉幽州地方派遣复仇队深入草原滥杀无辜。
契丹人恶人先告状,已然让人啼笑皆非,向河东帅状告幽州帅更属荒唐,更荒唐的是河东节度使朱邪执宜不仅接受了契丹人的控诉,还正儿八经地派人到幽州去面见李茂,希望李茂能出手制止民间百姓的复仇行为,河东使者的理由是,契丹人入塞抢劫是一种习俗,千百年来就有的,恰如狼吃肉,狗吃屎,是天性,改不了的。为了北境和睦,不应该纵容百姓随意复仇,那样只会彻底激怒契丹人,引发边境战事,得不偿失。
李茂一言不发,拂袖而去,韦雍等人老实不客气地打发河东使者回河东去。
因为契丹人的袭扰,幽州通往河东的道路皆被封锁,有司建议使者走妫州-云中道,使者预感大事不妙,那条道路现在被契丹人盘踞,端得凶险无比,幽州此举是要借契丹人的弯刀砍自己的脑袋啊。然而若不从命,后果也堪忧,幽州境内也有契丹人,说不定自己就稀里糊涂让契丹流匪给害了呢。
思前想后,使者决心接受幽州方面的建议,出妫州,走妫州-云中道,此路虽然凶险,却还有一线生机。
使者战战兢兢,一路上遇到数十股抢掠的契丹人,幸亏他们有河东节度使的令牌,而契丹人正有求于河东,这才免于一死,不过这番惊吓,却也让众人七魂八魄丢了个一干二净,回到太原后,他们向朱邪执宜报告说契丹人在边境烧杀抢掠,所过村镇为之一空,百姓被屠杀殆尽,财物尽皆被掳,丧心病狂的契商也绝不放过,逮着就杀。
朱邪执宜闻听此言,脸皮涨红,契丹人边境作恶,他是心知肚明,却为何偏偏听从胞弟朱邪横断的蛊惑就把人派了出去呢?
朱邪执宜想破脑袋也找不到答案,煞是怪异。
因为查办刺杀李茂案有功,朱邪横断掌管了太原节度使府牙军,此刻兵权在握,在河东说一不二,闻听使者的诉苦,勃然大怒,厉声斥责使者道:“契丹人既然杀人如麻,为何偏偏饶过尔等,尔等必是契丹人的奸细。”
言罢拔刀在手,将三名使者当场劈成重伤,朱邪执宜本来已经借着李茂遇刺案在河东各派的博弈中占据了上风,对手或被他整肃,或被逐出太原,留下的也都噤若寒蝉,不敢正面与他对抗,大好的局面却被朱邪横断这三刀彻底劈没了。
有人立即上奏朝廷,抢先告了朱邪执宜的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