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长舒口气,“醒了就好,多亏了这个丫头,该重赏才是。”
小章氏捏着帕子给大章氏擦脸,装作没听见。
冬晴也不在意,“呵呵”笑两声,仍到后头老老实实地站着。
杜旼见亲娘两个腮帮子肿得老高,心里哪有不疼的,鼓足勇气冲顾琛行个礼,“公公请宽坐,下官先将母亲送回房内。”
顾琛两手托着匣子,叫,“圣物还没摆好,太后交待的差事没完成,哪敢宽坐?杜大人倒是在府里住着,好歹叫个人领我到正房找个妥当地方放下。”
小章氏无奈,一边吩咐着丫鬟好生搀扶着大章氏,一边跟顾琛道:“公公请随我来。”
顾琛朝杜仲努努嘴,“伯爷与夫人一道请,太后还嘱咐了供养圣物的方法,除了摆放的方位有讲究外,还得每天供养一杯水,一炷香。”
杜仲便拉着易楚随在他身后,其余杜俍杜伊等人相互看了眼,也跟了过去。
眼看走到正房门口,顾琛看了看身后一大帮人,皱着眉头道:“章夫人不是要养病,住在正房不免太过吵闹,还是搬到清静的地方为好,”停一下,脸上露出几分难色,“再说,太后赏赐的圣物初来乍到,最怕被病邪之人冲撞。”
大章氏浑身的血突突往头上顶,本来冬晴扇得两巴掌就不轻,有颗牙齿被打得松动了,此时只觉得满口腥甜,一低头,吐出一口血来,倒是更加坐实了病重的症状。
顾琛啧啧叹息,“到底是冲撞了圣物,都见了血了,这可是血光之灾。”
此情此景,小章氏再不能将大章氏往正房里搀,若真如此,那可就成心与太后作对了。
咬了牙,支使丫鬟,“先扶老夫人歇会,去找顶软轿来。”
顾琛又好心地说:“我看得把老夫人惯用的被褥一并搬过去为好,免得换了铺盖不得劲儿。”回头指着冬晴,“那个力气大的,就是你,进屋把老夫人的被褥收拾好送过去。”
大章氏本来还存着一丝幻想,她的日用之物都在正房,杜仲绝不敢扔出去,扔了就是不孝,她豁上慈善的名声不要也得到顺天府告他。
可现在,宫里不相干的太监发了话,人家杜仲一声都没吭。
这到底是打哪里蹦出来的太监?
竟敢对她正二品的夫人指指点点。
大章氏有心质问几句,可说话上不来气,只是呼哧呼哧地喘。
冬晴等人是俞桦特意赶车回去接的。
不但是她们四个,像林梧、林枫等人也一并赶来了,就在外院等着。
杜仲早先就对俞桦说过,到宣府之前得把家事处理了,不能把易楚一个人扔在京都被欺负。两人私下商议过不少次。
这次杜仲进府,就没打算回去。
冬晴瞧着易楚脸色,不像制止的样子,撸起袖子就进了屋。
四人平常干活干习惯了的,不像杜府的大丫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尤其是冬晴,七八岁时就跟着父亲上山扛猎物,哪还在乎这点活儿。
当即三下两下将绘着虫草图样的精致帐子拽下来,扯成长条拧成绳子。
床上的薄被是叠好的,冬晴没管,把下面铺着的两层褥子连带着最底下的棉垫子往上一卷,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稍用力扛在肩头就走出门口,对着小章氏问:“这位嬷嬷,送到哪里去?”
顾琛忍不住笑,心道易楚也不知打哪儿找了个这么糙的丫鬟,今儿倒是用着了,朝着冬晴笑笑,“你这丫头倒是个利索的,该重赏!你不用急,回头软轿来了,她们往哪儿抬,你就跟着往哪儿送。”
冬晴痛快地答应声,将被子卷往地上一扔,低眉顺目地等着了。
小章氏也憋着一股气,她刚三十又四,虽说先后生了三个孩子,可平常保养的好,风韵犹存,就跟二十出头似的。
加上今儿要接旨,特意打扮得富贵华丽,这粗野的丫头到底哪根筋不对,竟然说她是个嬷嬷来的?
又是气,又是惊,大章氏会享受,嫌床板硬,下面铺的棉垫子絮了好几层,平常拿出来晾晒的时候都是两三个丫鬟抬着,现在可好,人家一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扛出来了,外加两床褥子。
等软轿的工夫,顾琛又想起事儿来了,笑眯眯地看着小章氏,“老夫人的衣服首饰也得收拾过去,否则人不在这儿,万一少了坏了的,总得有人受牵连。”
冬晴听了跃跃欲试。
顾琛道:“你毛手毛脚的,别弄坏了,让几个细心点儿的去收拾。”目光落在冬晴身旁的冬雨身上。
小章氏咬着牙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
丫鬟们唯唯诺诺地进了屋子。
顾琛这才托着匣子进了最中间的堂屋,将麒麟的头冲着门口,尾巴冲着墙壁,端详了好一阵子摆放好,甩甩酸痛的胳膊,对杜仲道:“太后说了,圣物一旦放好就不能随意搬动,另外切不可喧闹吵圣物,屋里最好有木有水,才能旺财旺子。”
杜仲连连应着,“臣恭听太后吩咐,明日臣定当入宫叩谢太后恩典。”
顾琛笑一笑,出了堂间转身到了次间。
次间就是大章氏的卧室,几个丫鬟正清点衣物首饰。
按理,男人不可能随意出入女子卧房,可顾琛跟钱公公都是太监,太监不是女人,可也算不得男人。
顾琛也不避讳,当着丫鬟们的面就对钱公公道:“生平最恨小妇,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