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尝尝?”杜仲俯身吻过来,再不是方才那般温柔,而是带了狂热的粗野,用力与她纠缠。
这如火的思念灼烧着易楚,她也有些难以自持,伸手搂住他的颈项,无意中触到他的发,湿漉漉地凉。
易楚忙推开他,问道:“你洗了头,怎么不擦干?”
杜仲无奈地说:“开头来见你睡着就先到前头换了衣服……惦记着你着急过来,没事,已经快干了。”可瞧见易楚板着的脸,仍是顺从地散了发,转了过去。
易楚拿着帕子跪在他身后,一缕缕轻轻替他绞着头发。
他的发粗且黑,摸起来硬硬的。
听说头发硬的人心也会硬,好像有点道理。她见过他狠厉的时候,面不改色地说把晓望街数百口人都杀掉,也见过他冷冷地坐在马背上睥睨一切的冷傲。
可他对她却温柔而细心,如珍似宝般呵护着。
易楚不自主地笑了,动作更加轻柔。
正此时,外头传来冬晴慌乱的声音,“伯爷回来了吗,林管家说宫里来了人要伯爷接旨。”
接着是冬雪的呵斥声,“就不能稳着点性子,伯爷跟夫人在里头呢,我进去禀报。”
脚步声堪勘走到门口,杜仲扬声道:“我知道了。”
易楚就势替他束了头发,问道:“要穿朝服吧,我拿给你。”下了地要去找衣服。
杜仲拦住她,“不用了,你也不用过去了……皇上知道你躺在床上养胎下不了地。”
易楚笑笑,能不去跪着最好,这倒是个很好的借口。
趁着杜仲接旨的空当,易楚吩咐厨房备了饭,又忙着准备杜仲盥洗物品,也不用丫鬟们帮忙,自己亲历亲为。
冬雪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由红了眼圈,跟冬雨咬耳朵,“伯爷回来夫人多高兴啊,要是伯爷能一直陪着夫人就好了。”
她们俩人都是易楚嫁到白米斜街不久就开始伺候的,开头大半年家里就没男主子,好容易回来了,只待了三个多月又要走。
杜仲不在的时候,易楚也笑,那时候的笑容平静而亲切,从不像这般光彩照人,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冬雨了然,不免叹息,“等我以后成了亲可不想跟夫人这样,虽说锦衣玉食的,可心里太苦了。”
冬雪深有同感,低声道:“所以咱们得好好伺候着夫人,”顿一顿又道,“你是不是恨嫁了,要不我跟夫人说说,早点给你定亲?”
冬雨又羞又恼,追着冬雪拧她的脸。
听着外头两个丫鬟唧唧喳喳的笑声,易楚也情不自禁地绽开了笑容。
早先杜仲说官员三年一述职,武将的话,五年或者十年都是有的,她以为至少得过满了三年才能见到他一面。没想到这还不到三个月,就能见到他了。
也不知他为什么回来。
不过既然是先进了宫,应该是有公事在身吧。
易楚根本想不到才只一天的工夫,杜仲就知道了她的消息,而且还能千里迢迢地从宣府赶回京都。
不为别的,就只为她。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杜仲才步履匆匆地走进瀚如院,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完全看不出是福是祸。
易楚端详半天笑着问道:“是什么事儿?”
“呃,”杜仲支吾声,本想瞒着她,可想起俞桦所说易楚不喜欢大事小事被人瞒着,便答道:“降了职,眼下是千户。”
“为什么?怎么会降了这么多?”易楚讶然不解。
杜仲笑笑,柔声道:“听说你在宫里出事,我放不下心就赶了回来……是擅离职守无诏进京,原本是死罪的,皇上格外开了恩。”
“你!”易楚哑住,片刻才道,“我心里有数,根本就不会拿自己跟孩子开玩笑,我本想今天就给你写信的,你何必……都是我连累你。”声音便有些哽噎。
“你呀……”杜仲忙安慰她,“我是求之不得,皇上也是为了我好。”揽住她的肩头,细细地说给她听,“总兵是正二品,三品以上戍边将士的行走调动都必须经过皇上许可,而千户是正五品,听从总兵或者参将调动即可。到时候让张诚给我个回京送信或者公干的差事,我就能回来看你了。”
易楚半信半疑,“是真的?那个张诚真会给你行这个方便?”
杜仲爱恋地看着她,“皇上只说降职但是并没有委任新的总兵,而且也没指定让别人暂代总兵之职,估摸着张诚他们心里都有数。再说我怎么也有爵位在身,他们何必为难于我为敌,对不对?”
听起来很有几分道理,易楚用力点了点头。
“不过……”杜仲又开口,“以后你千万不能再擅自行事,有什么事情就写信给我,若是来不及就跟俞桦林槐他们商量,千万别瞒着……我有事也不瞒你,你想知道什么就问俞桦,他必然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嗯,”易楚有些心虚,低着头小声地说,“我知道自己过于鲁莽,可是我不想三番四次地被皇后难为,你又离得远,不愿意让你分心。”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杜仲轻叹,可瞧见她明媚的杏仁眼里满满的痴情与眷恋,心不由地软成一团水,声音越加地低柔,“我都明白的,阿楚……可你是我的妻,我虽在宣府,但有一半是留了在你身上,日日守着你,”声音轻且低,仿似极难出口般,而手自有主张地抚摸着她细如白瓷般的脸颊。
四目交投,视线纠缠在一起,谁都不愿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