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春可不知道她不在府里,宁府生了这么一场风波,不过就算在府里也没关系,她对荣府都没多少归属感,更何况宁府。这会她正悠哉悠哉的走在街面上,路过一家首饰摊子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被摊子上的一支红珊瑚的猫戏蝶钗吸引住了目光。
其实这钗的珊瑚明显是用碎珊瑚镶嵌的,而且颜色似乎有浸染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说这支钗做的很是精巧可爱,那只猫憨态可掬,蝴蝶栩栩如生,翅须纤毫毕显。落春拿在手里端详再三,心里赞叹这制钗人的手艺高超,除了用料比不了贾府里所用的之外,手艺完全不输于府里的工匠,所有的瑕疵不是掩藏在镶嵌的银托下面,就是将瑕疵巧妙的利用起来,变废为宝,比如猫的眼睛就是珊瑚上的一个黑点雕刻而成,还有蝴蝶翅膀上的花纹。
摊主见落春爱不释手的模样,仔细打量了落春一番,笑道:“姑娘,可是看中了这支钗?”竖起了大拇指,“姑娘可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看中了我摊子上最好的东西,姑娘手里的这支钗可是京里出名的大师傅的手艺……”就在摊主大肆吹嘘落春手里拿着的猫戏蝶钗,落春身边挤过来一个十三四岁穿着普通的少年,摊主看到那少年,瞳孔忍不住缩了一下,嘴里停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落春。
落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过在那少年挤过来的时候,以为停在摊子前的人多,所以稍微往旁边挪了挪,想着给人让一点地方,没想到那少年随着落春的挪动也跟了过来,让落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少年生就一副非常普通的模样,属于丢到人群里找不着的。
“这个要多少钱?”落春打断了摊主的吹嘘,直接问价。口沫横飞将这支猫戏蝶钗几乎吹成天上有地下无的摊主被落春问得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伸出两个指头在落春眼前,满脸堆笑的说道:“不贵,既然姑娘诚心要,我也不虚报,给了实在价,二两银子。”
虽然落春从刘姥姥到府里打秋风的时候知道二十两银子够庄户人家过一年的,但是因为一直长在深闺中,就算用钱也都是她屋里的品绣、纱织和关嬷嬷操作,她对这个时代的物价还真没有深刻的认识。如果是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落春说不定真被摊主给唬住了,但是逛了这么久,虽然她什么都没买,不过遇到感兴趣的小摊的时候就算她没有直接去问价,可是在旁边驻足的时候曾经看到他们的售买,对这条街上的物品价格心里大概有了一点底。当然,如果这钗真如摊主所说是出名的大师傅的手艺,就算材料差点也值了,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摊主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弄来大师做的首饰,他也不会在街面上摆摊了,显然他是将落春当成冤大头来宰了。
落春摇摇头说道:“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摊主笑嘻嘻的说道:“不过才二两银子,哪里贵了?姑娘,这俗话说‘有钱难买心头好’,你看看这钗,除了材料稍微次了一点,其它地方就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不管落春怎么讲价,摊主就是死咬着“二两”的价格不放。对上他狡黠的眼神,落春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应该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被他识破了自己并非小户女的身份。但是正如摊主所说“有钱难买心头好”,谁让她就是打心底里喜欢这钗呢,落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荷包拿出一个五两的锭子夹了半边的递给摊主,就在她将荷包正要收起的时候,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来,劈手将她手里的荷包夺了过去。
等落春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一空,原本和她挤在一起的少年已经不见踪影。落春看了一下空空如许的手,再看了一下飞奔着远去的少年,下意识的追了上去,并指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抓小偷呀,抓小偷!”但是很可惜,市面上并没有随着落春的喊声出现见义勇为之人,大家只是好奇的看了一下,然后就漠不关心的该作什么继续作什么了,当然,也有那闲极无聊的人把眼前这一幕当热闹一样看。
作为大家闺秀,落春的身体在贾府的众多女孩子里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但是和抢了她荷包的少年比,她就是废物一个,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那少年显然是个地头蛇,地面上熟悉的很,看着他熟稔的七扭八拐的钻巷绕街,不熟悉地形的落春追得非常吃力。落春追到一个穷巷子,眼前出现一个岔路口,左顾右盼,都没看到人影,正在犹豫要不是继续追下去,要是追的话朝哪个方向追的时候,旁边一家蓬门荜户的房屋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腰间佩剑的俊美青年男子,这是一种男人的英气的俊美,和宝玉那种脂粉气的漂亮不同,和贾琏那种轻佻的英俊也不同。一身宝蓝实地熟罗衫,腰系玉色宫绦,两色交织,愈衬得他相貌俊美,顾盼生辉。
就在落春纳闷这么一个寒酸破落的地方怎么会走出这么一个与之格格不入的人来的时候,对面的男子看到落春这个非常明显的闯入者,也是小吃了一惊。落春的五官堪称精致端庄,最引人瞩目的是她的一双眼睛,有这么一双眼睛,哪怕其它的五官非常平庸都不会有人在意。一头青丝比一般人要浓密上一倍以上,一丝不乱的用一对象牙梳,一只镶嵌白色珍珠的鹿叼灵芝银钗挽起,皮肤雪白细腻如同官窑的白瓷一般。耳畔一对珍珠耳环,虽然那珍珠不算大,但是浑圆无暇;身上湖水绿的重缎宽袖褙子,月白的满绣留仙裙,清淡的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