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从幸福中缓过神来,魏征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没什么好处可捞,又从不敢贪污,所以呢,你就自己另找财路,出卖消息给山贼草寇!”
轰隆!如同被霹雳击中般,汤祖望顿时呆在了当场。我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惊诧、恐慌、绝望、种种恶劣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不知道该如何寻求解脱。想跳起来夺路而走,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突然不听使唤了,软绵绵地提不起半分力气!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魏征还是刚才那样,眼神里带着笑,话语波澜不惊。
“我,我,属下,属下冤枉啊!”汤祖望挣扎了几下却鼓不起逃走的勇气,扑通一声跪倒,伏地大哭。“魏大人明鉴,属下真的冤枉啊。属下喜欢打听事儿,但绝没勾结过什么流寇,更没出卖过什么消息!”
“是么?那你这些天来一直探听黄河之战的详情,仅仅是为了好奇了?”魏征笑着反问,将汤祖望的谎言当场拆穿,“你一个管账本的户曹小吏,什么时候也喜欢上了兵事?光知道输赢胜负还不满足,甚至连双方交手的详细过程,伤亡数字都想打听得一清二楚?”
“属下,属下,……”汤祖望继续干嚎,根本无法回答魏征的质问。勾结盗匪是掉脑袋的罪名,他不敢承认,也无法否认,只好抹了几把眼泪,哭泣着解释:“属下的确胡乱探听军机,属下该死。但属下只跟几个朋友说过,真的不认识什么土匪流寇!”
魏征哼了一声,声调陡然转高,“哪几个朋友?他们是做什么的?没给过你钱么?”
“是,是一个做买卖的朋友!”汤祖望硬着头皮回答。“他干什么的,小的也没仔细打听。喝酒时认识的,最近常来往!”
“收过人家的钱么?”
“这个,这个!”汤祖望犹豫再三,知道自己肯定瞒不过去,带着哭腔回应,“收过。只收过两回。属下太傻,属下被他骗了!”
魏征摇摇头,继续冷笑,“是啊,你太傻,别人问什么,就告诉什么。不知道的,也要帮人打听。只为了区区几个钱!为了区区几个钱便把一辈子的差事都搭了进去,说不定还要搭上一颗脑袋!”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汤祖望吓得一哆嗦,差点尿到了裤子里,“属下家里还有老母在堂,有妻儿在室。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我说过要杀你了么?”魏征的声音突然又变了调,不像先前那般冷淡,但隐隐带上了几分轻蔑。
这个时候谁还在乎轻蔑不轻蔑,汤祖望不敢看魏征的脸色,重重在地上磕头,“那家伙叫黄牙鲍,就住在米市胡同。大人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立刻就为大人把他给抓来!”
“抓来,抓来做什么?”魏征明知故问。
“他,他可能是土匪安插在武阳郡的探子啊!”汤祖望又楞了一下,很没义气地举报。
魏征敲了敲桌案,冷笑着问:“你先前卖给他的消息,估计他早已送到了巨鹿泽。你不知道的消息,眼下他也不知道。我抓他干什么?有什么用场?抓了他,贼人再派另外一个探子来,我得花多少力气去查访?”
连珠箭般的问话让汤祖望应付不过来,瞪大了眼睛,呆呆地向魏征脸上看。他发觉魏征好像不打算生擒贼寇探子,好像也不打算抓他这个内奸立功。更没有将他交给郡守大人的打算,只是慢慢地品着茶,仿佛茶里边藏着无数秘密。
“大人!”突然福灵心至,汤若望向前爬了几步,双手捧起一小粒银豆子,“大人,这是贼子收买,不贿赂小人的茶钱,小的不敢出卖武阳郡的父老乡亲,现在将其交公!”
“你自己收起来吧!”魏征被对方愚蠢的举动逗笑,拂袖站起,背着手吩咐。
“大人?”这下,汤祖望可傻了眼。既然不想抓他,又不是找茬索取贿赂,魏征魏大人的葫芦里到底买的哪门子药?总得给个说法吧,不能就这么把人给活活闷死!
正迷茫间,头顶上忽然传来魏征的声音,“你家里穷,为官又清廉自守,一时走上岔路情有可原!那些钱,你留着给令堂看病吧!别让她老人家对你失望!”
“大人!”汤祖望发出一声哀鸣,鼻涕眼泪一块淌了下来。到了现在,他算是对魏征彻底死心塌地了,“您给我指一条明路吧,小的这条命就卖给您了。是去杀那个狗贼,还是继续跟他虚与委蛇,小的都听您的!”
魏征转过头,微笑着确认,“真的听我的?”
汤祖望举起手臂,大声回应,“小的可以对天发誓!”
“没必要!”魏征看了看他,非常自信地回应,“你先站起来,咱们两个慢慢说!”
“属下……”
“站起来,这是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
汤祖望抹了把脸,鼻涕眼泪花里胡哨,“属下遵命!”说这着话,他长身而起,毕恭毕敬地站于魏征眼前,垂着头听候发落。
这正是魏征想要的效果。“你啊,既然胆小,又何必做这种事!”他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差点把汤祖望又拍得趴在地上,“我不会去举报你,也不会惩罚你。我需要你联络那个姓鲍的,亲自帮我送一封信到巨鹿泽!”
“送信?”汤祖望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意识到这等同于还是要他的命。张金称喜欢生吃人心,他带着武阳郡长史的战书过去,岂不是等于把自己洗干净后摆到了对方的